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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宫宴入席的人,特别是坐在女席这边的内眷们,无不对着安妩侧目以视,切切私语。
“果然是象南国那没开化的地方出来的,还一国公主呢,跟个蛮子有什么区别?”
“姚侧妃本来想称赞她是个巾帼来着,没想到一言不合她就恼了,竟然把姚侧妃狠狠推到地上……”
“听说性情暴躁着,推了人还不算,还踢了一脚!可怜姚侧妃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子,哪里还受得住她这般拳打脚踢?”
砰地一声,安妩忍无可忍地将手中的汤碗放地上狠狠一砸,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子,刷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旁边那几席一直说她闲话的贵妇,拳头捏得咯吱响。
旁边的贵妇们吃了一惊,一人已经尖叫了出来:“她要吃人了!”
席上的盘盏一阵乱响,哗啦哗啦地纷纷随着被撞翻的桌案摔了下来。有人晕了过去,有人尖叫着“救命”,还有人在大声地斥骂她!
毁了,这么久的筹划全毁了!安妩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想叫那些可恶的女人们统统闭嘴,才走出几步,同来的老臣已经顾不得礼仪,从正堂中横穿过来,赶在御林军动手之前,紧紧拖住了安妩:“公主,冷静!冷静啊,公主!”
剩下几个使臣也围了上来,总不能让公主殿下在这大夏的宫宴上再继续出丑下去吧?象南国的国誉这一回已经被扫到了垃圾堆里了,实在不能再发臭了!
安妩被几个使臣连拖带拽地拉了下去,好好的一场宫宴被搅得不欢而散。
自己的女眷受惊,朝臣们也没有好声气。象南那几个使臣倒也罢了,这安妩公主实在太无教养!
安妩能继续当她的公主,还是大夏国出兵出力帮了大忙的,可她一来就嚣张无礼,一言不和就公然对姚氏拳打脚踢,姚氏虽然只有一个侧妃的份位,可也是皇室的媳妇,她一个本来落难如乞丐般的蛮子公主,如今到还有脸在大夏叫打叫杀了?
推得姚侧妃小产了还不够,又对一众朝臣们的女眷踢桌子捋袖子要开打,这将大夏皇族的脸面往哪里放?将大夏朝臣们的脸面往哪里放?
昨天在国宴上象南使臣就隐约提了出来,想求皇帝陛下赐婚,将那位安妩公主嫁给平南大将军沈谦。
幸好当时四皇子殿下以沈谦已定亲事为由岔开了话去,听说那边还不死心,想着求为平妻呢!堂堂一国公主,上杆子求为平妻,亏她下得去这个脸。
今天看来,这安妩公主就是一个粗鲁蛮女,难怪会那么没脸没皮地不顾男方亲事已定,还想贴上来。沈大将军如今还在归京的路上,怕是她打的就是让他没法当场推拒的主意吧。
安妩在宫宴上引出的这一连串反响,让朝臣和自家女眷们在宫宴后都有了一个统一的话题和主题:这种偏远蛮国的女子,哪怕是公主,也真是太无耻太不要脸了!
象南国的使臣们不得不让人先把安妩公主紧紧看了起来,为了挽回两国的脸面和交情,又紧急商议,在岁贡的问题上退了一大步,重重加厚了两成。
大夏朝堂上的愤然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不过三四天,签订好国书后,象南使臣团就带着安妩离开了大夏的京都,与来时的高调截然不同,走的时候一行人灰溜溜的,只有鸿胪寺来送行。
象南国使臣团虽然走了,但是宫宴上发生的事却依旧悄悄影响着牵涉其中的当事人。
虞泽弘脸色铁青地听完太医的密报,牙关咬得死紧,半晌才唤了福全进来:“去告诉姚侧妃,她失子伤心过度,吾允她回娘家小住。”
姚锦云离开锦绣苑的当夜,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被福全偷偷带进了已经上锁的锦绣苑正房,经过几个时辰仔细地检查后,结果终于报给了虞泽弘。
果然,除了锦绣苑的小厨房里用的米面里被人下了极少量的、会致胎儿慢慢死亡,却对成人无害的毒药“婴心”以外,锦绣苑正房换的地毯、窗纱和几处帘子上,还含有一种可让胎儿致畸孱弱的药物,每日慢慢挥发在空气,却是让人无知无觉。
“婴心”,虞泽弘已经追溯到了府里一名侍妾,和府外她背后的主子身上,可锦绣苑正房里换的这些东西,却是四皇子妃张敏掌家管着的,库房、采办上的人,都是张敏的陪嫁婆子!
“张氏养的好女儿,我的好正妃!”虞泽弘一拳重重锤在案几上,紧紧闭了眼,胸口起伏得剧烈。
大皇子虽然是嫡长,膝下又儿女双全,但现在失了圣心,老七占了嫡子的身份,现在尚无子嗣,何况宫中还曾有那样的关于龙孙的谶语……他的母妃地位不低,这时要再有一个儿子,会让他占得多少先机,如今却被那蠢妇因为一己之忌毁了!
如果不是姚锦云中了婴心之毒后又被下了致人流产的药物,等到她生出畸形的儿子,不仅姚锦云会被终生幽闭,就是他这里,在一众皇子间也会矮上一截,抬不起头。
要是被有心人拿着天谴之类来说事,他这辈子都会被盖上受过天罚的大印!这是要把他一起拖进去全毁了!张氏,他这明媒正娶的正妃,真是好一个枕边人,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