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了……”
“这个就不用刘大人担心了。”张玉鸿不紧不慢地举杯向刘司伟示了示意,见他也举了酒杯,自己先干为敬,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了,这才接着说了下去,“听闻刘大人在白城海军卫的船坞里督工造船,尽忠之心还得了太子殿下褒扬,我过来也只是求刘大人一件小事……”
刘司伟刚咽下嗓子眼儿的那口酒立时呛了出来,咳了老大一阵,才抹着咳出的眼泪缓过气来:“这也叫小事?!”
“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海战本来就多有险难,谁又会疑心到别处去呢?”张玉鸿慢慢剥了一只醉虾,放进了酱醋碗里,“对刘大人来说,这种不会留痕迹也根本追不到你头上的事,难道不算小事?
而且这事成了之后,等海战平息,我自会搭乘商船出海,再不会踏上大夏半步。上船之前,我会把你想要的那些东西都留给你。如何?”
刘司伟盯着那只酱醋碗里犹在轻轻颤动的已经剥了壳的生虾,一股寒意从尾巴骨直接冒到了天灵盖,沉默了半天,终于咬着牙问了出来:“玉鸿老弟可是说的真的?”
“我张玉鸿愿对上苍发誓,司伟事成之后,我必将他所要的物证全数归还,如有违誓,愿同此箸!”张玉鸿“啪”地一声将一支竹箸从中间拗断,扔了刘司伟的面前。
刘司伟神色凝重地盯着他,慢慢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张玉鸿重新给两人斟满了酒,举起酒杯再次与刘司伟碰了碰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他虽然一路逃亡,却因为父亲当初提前把不少官员的把柄寄给了他,因此得以拿作要胁,钻了不少空子。在得知朝中最新的政事后,他一路就往白城而来。
张氏一族,本来根深叶茂,却骤然大厦倾颓,这里面若没有他那曾经妹夫的意思,张玉鸿是绝对不信的。可是他只身逃了出来,对上面那一位却奈何不得。
父亲当初来信时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来龙去脉,通了声气,谁知道后面会有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好在他得到消息时也不算晚,逃走之前就有了划算,与其每天东躲西藏,不如逃去海外重建张氏一族的繁盛。
不过在这之前,对其中直接导致家族变故的镇国公沈谦,现在的战事却是给他一个上好的时机,让他能够报仇……
刘司伟略用了些酒菜,结了账后带了一肚子心事回去了。张玉鸿饱食了一顿,从袖中摸出一面精巧的人皮面具,小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取出小镜照着四处都没有破绽了,这才慢慢生生地踱了出去。
刘司伟其人有才,但是却倒在了一个“贪”字上。当年永安行宫的事,要不是父亲暗中拉了他一把,他也坐不到工部侍郎的位置上。
受了他张家的恩情,自然是要还的……谁让这人向来看重权势呢?
刘司伟怏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让东升打水来洗浴了,自己躺在床上仔细把今天的事想了一遍。
当年他急着想往上挪一挪位置,四处打点都要钱,只好趁着督工营造永安行宫的便利,把手伸了进去。
多报耗损在营造司本来就是惯例,只是他那一段时间手头紧,急着要用钱,下手就狠了一点,偏偏营造司又新进来一个愣头青,直着肠子要把这事捅出去。
他最后求到张开源的门下,得张尚书出面保了他过关,只拿了下面一两个替死鬼抵了出去。
这件事他一直是感恩的,逢年节也是私下要给张尚书那边送上一份厚礼。得他暗中关照,加上自己本身就有才干,这几年总算升到了侍郎的位置。
可瞧着张尚书自宫变后私下结交了许多党羽,有些要把持朝政的意思,刘司伟心里就犯嘀咕了。
要不靠过去,不仅会被张党指责忘恩负义,还会把他原来的劣迹给抖出来,他少不得一个丢职免官,就是拿了他原来的事做要胁,他也会落个吃力不讨好的结局。
要靠过去,他却是从几件事上看得出来,如今的太子殿下虞泽弘可不是那等容着人糊弄的主儿,而且针对张党的一些动作,太子殿下似乎也隐隐另有深意。他怎么敢乱靠近那边?
刘司伟正在两难之时,张开源就出事了。张家倾覆,刘司伟先前还在暗自欢喜,谁知道半路上又杀出一个漏网之鱼张玉鸿,手里正拿捏着自己的把柄。
张玉鸿说的那事,自己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呢?也不知道他怎么跟镇国公结了这么大的仇,都这时候了,还心心念念想着要报仇。
张玉鸿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他怎么能让那么一个逃犯毁了自己的前途?可是要做了,真的能够弄到没有痕迹吗?刘司伟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