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却旁观者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拧起了眉头。
总管又催了几下,白零垂着头,一步三停,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去。
可就在要走进轿中时,忽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攥的死紧,紧到掐的她有些疼,指尖还因为过于用力,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
白零顿了一瞬,略微一回头,就听到殷尚附在她耳畔,低声且快速的道,“什么都别做,先保护好自己,我……我很快就来找你。”
白零用同他差不多的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在总管掀着帘子,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下,坐进了轿子里。
院内客人早已经走完了,此刻除了殷威留下的侍卫,就只有殷尚一行人。
殷尚的面色还算平静,只有仔仔细细的放大了看,才能看出他嘴角翘起来的温润弧度,要比平日里小了许多。
他目送着轿子转过角落,再也看不到了,才倏地回神,出门往宫门口疾走。
殷威从来不是什么仁君,如今对自己又百般猜忌,叶梓落到他手里,怎么也不可能讨到好……
虽然心里清楚,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当成弃子,暂时割舍掉。
但有些情感,却根本不受理智控制。
殷尚坐在回程的马车里,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收了这番激励,会努力琢磨几日后的起事细节。
然而等马车一路行到了王府门口,他才赫然发现,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想,满脑子只剩了一个念头。
——必须快点把人弄回来。
……
杨晟身处皇宫中,全身不自在,他不敢让自己太过惹眼,于是在宴席散场后,只好先跟着杂役们一同回了杂役所,然后才得以趁乱脱身。
他步伐很急,刚一出别人的视线,就飞快的顺着隐蔽处,一路奔到宫门口。
问了问旁人,得知殷尚的车驾早已经离开后,他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杨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远远看向城西北角的一处高出民房一截的祈愿台。
那是京城里一处颇为有名的景观,一个几米高的筑台,平日可供城中的百姓和权贵登台祈愿。
台上常年立着一只旗杆,上面挂着张红布制成的巨大祈愿符。
因为棋子看着喜气,加上祈愿台跪拜的方向正对着皇宫,并没有冒犯皇权的意思,所以殷威即位后,拆掉了许多胆敢比皇宫地势高的建筑,却唯独留下了这一处。
离得太远,还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当杨晟紧赶慢赶的奔过去时,就能隐约看到,那旗杆顶端,此刻多了盏朴素的油灯,亮着昏黄的光。
混在夜色铺开的星光里,这盏灯并不突兀,却也足够让有心的人注意到它。
有心人杨晟额角青筋跳了跳,嘴里低低的骂了一声,轻功完全施展开,一头冷汗的往过赶,走动间几乎带起一片风声。
——那盏灯,是他同部下约好的集合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