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曾经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哥哥继承了他的聪明睿智,风度翩翩,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他了……那时候父亲,就是刘震撼,还没发达,经常东奔西走忙生意,小妈尽量做了一个好妈妈能做到的一切,给了我们母爱,却无法替代父亲的角色,我只有哥哥,哥哥只有我。
因为我们的家距离学校很远,我中午来不及回家,最初是吃小卖部,后*常去附近的女同学们家里吃饭,女同学们人挺好的,真地,可是人好能代表什么?在她们眼里,我没上过贵族学校,不会打扮,做菜也不好吃……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宁可要我去家里吃饭。直到三番五次之后,我才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副作用就是要被那些花痴追问关于哥哥的一切,就在那时候,我告诉她们,我喜欢我的哥哥……很快消息就不胫而走,几乎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最后传到了我父母耳朵里。”
我没说话,石苓人也没有,于祖佳嘴快,“那你可真够倒霉的。”
刘细君苦笑了一下,“这不是秘密,他对我女同学们地追求视如敝屣时候,我疯狂的追求他……是的,我的女同学们当然知道眼药的杀伤力,因为这件事,以后的十年,我都没有再见过她们,一个人独来独往,同学会、同窗会、校庆从不出现。有一段时间,我特别难受……我们明明是户口本上的兄妹,却产生了禁忌的感情,让父母蒙羞!“
“这个东西……”我想说爱情本来就是没道理地事,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刘细君像读懂了我的心里话,淡淡地摇摇头,“爱情就是这样,其实如果不是我的女同学们这样推波助澜,我想我对他的那种青春期的迷恋会很快过去。女人总是喜欢危险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从来爱的是林友亚、是贝杜兰、是穆彤彤……是随便什么女人,反正不是她。”
“你现在还爱他吗?”
“也许吧。”刘细君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喜欢我,我在他心目中永远是个孩子。世界多么让人沮丧啊!我不过只是想要一点温暖,一个拥抱,一丝爱怜,不想这也竟然成了奢侈的茍求。我已经不恨她们了,我不想在冤冤相报的怨恨中让自己挣扎求存。妈妈的经历教会我,爱会让自己过得好受一些。”
不知不觉间,我们三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刘细君揉揉眼睛,嫣然一笑,“其实我早就想通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和他一起住在这凶宅?还怕受的刺激不够吗?我住在这里,只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别的去处----我申请出国留学的事,马上就有结果了。我很小就没了亲妈,小妈也不在了,刘耀勇现在更像是我的亲人,如果我离开……感觉自己孤苦伶仃的,那多可怜。”
“所以你……”我指指她的购物袋。刘细君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我意料,我并没有想过,爱情有一天会变成亲情……也许这样更好,因为爱情总会消失,而亲情,大概会长久很多。
“对啊,我想多买些东西,以后我走了,刘耀勇就不用再出去买了……他真的特别困惑于那些七拼八凑的记忆。”
这算是承认吗?我想刘细君是聪婕的女人,她一定看出这次的“审讯”其实并没有多少实证成分,可是她什么也没说,配合我们演完这出戏。
她讲述了刘耀勇和她的故事以后,浅笑一下,“警官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呢?”
我看得出于祖佳有些犹豫,好像明明手术很成功,却非要把伤疤揭开再研究一样。只是,被刘细君轻松带过的和朱琦相依为命的那“十年”,有多少爱恨情仇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据我们所知……”于祖佳艰涩的开口,“你发现朱琦的尸体后,就去客厅报警了。”
“对,没错。”
“为什么报警?”
“啊?什么为什么?她死了,我当然要报警了。”
“你不是学医的,怎么那么肯定朱琦已经死了?”
“……你什么意思?那不是很明显吗?她额角有血污物,一动不动……”
我看看石苓人,他专心吃着路上面买的草莓慕斯……靠,关键时刻一点也指望不上!
“我的意思是,我们有证人,证实那天朱琦倒下以后,不到五分钟,你就进屋了。”于祖佳步步紧逼。
“那又怎么样?”她看来早就知道证人的事了。
“即便那时候朱琦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还有余温……我认为正常人,应该会先打120急救电话,而不是着急报警。”
刘细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也不再说话。
我猜于祖佳最不擅长处理突然冷场的局面,于是只好继续说。“你没有觉得朱琦还能抢救,你不是学医的,可是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她已经死了……为什么?”
“她没有脉搏,也没了心跳。”她好半天才说。
“你没有怀疑过。她只是失血休克吗?”
“没有。”她低着头,“我想我太紧张,所以忘记了。”
于祖佳摇摇头,“不对。如果你紧张地话,报警后一般会再次回到现场,你会对着朱琦的尸体哭,或者想想其他的办法……但是,你亲爱的小妈死在隔壁房间。你报警以后居然可以很冷静的坐在客厅等警察来……你不觉得这有些牵强吗?”
“当然,你不知道有人你,所以我可以认为你这么做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真实表现……也正是这样,才让我觉得恐怖……刘细君,那是你小妈啊。”
刘细君地脸沉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不愿意相信你对你小妈一点感情都没有,以至于眼睁睁的看她死去却无动于衷……我不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你会当刘耀勇是家人而朱琦不是呢?如果是因为你喜欢刘耀勇的事,我想他们都无心伤害你……”
“我没有!”刘细君气急,大声喊。“我没有恨她,我已经说过了。事情过去十年了,如果我真的恨她,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石苓人和我对视一眼。耸耸肩膀继续吃第二块慕斯。那是我的一份!
于祖佳长舒一口气,“我猜,你发现朱琦的尸体以后,第一件想到的事,不是报警,而是找到你父亲……刘震撼,对吗?”
刘细君咬着下唇,不说话。
“你告诉事实上已经清醒过来的刘震撼。刘震撼应该吩咐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慌,赶快报警……对吗?”
刘细君眼圈红了,“对,我不想告诉别人我父亲当时已经清醒这件事,他们一定会猜测我小妈之死和父亲地关系……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我想打120,可是……我以为小妈已经死了。我真的没想过那么多……当时我打120送医院的话,小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我也不想刘细君难受,补充一句:“不,一样的。朱琦在你进房间以前就已经死了。”
刘细君松了一口气,那种感觉不是装出来的。
“我真的被吓坏了。”刘细君长叹一口气,说。
我点点头,可以理解,但是……
“你没有怀疑过,刘震撼让你报警的理由吗?他为什么要你报警,而不是打120,毕竟他不像你,清醒的亲眼目睹了朱琦的尸体。”
刘细君瞪大眼睛,“不,不可能的……他,他不会……”
“为什么?为什么不会?你又为什么这么肯定?”
刘细君欲言又止地看看我,我说,“因为刘震撼爱朱琦,对吗?”
刘细君轻轻点点头。
“好吧,那么如果,你不熟悉刘震撼,刘震撼只是你的一个陌生人,他娶了你小妈……你觉得他们婚后的生活,真的像情深意浓地夫妻吗?”
刘细君深吸一口气,“每个人表达爱情的方式不太一样。”
我们都没说话,只听见石苓人吃慕斯,汤匙碰到纸杯的声音。
“还有一个问题,”于祖佳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始,“根据证人提供的证词,朱琦在死前的几分钟才拉开窗帘……可是据我所知,你和朱琦吃过早餐,她才回房的。朱琦习惯吃了早餐以后才整理起居室,拉开窗帘吗?”
“不是。”刘细君有些诧异,很快的说,“我小妈这个人很传统,受不了起居室一团凌乱,所以每天都是整理好房间,才去吃早餐。”
“她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都会拉上窗帘吗?”
“我不知道。”刘细君迷茫地眨眨眼,“我从没见过。”
“那么,案发的那天,她的起居室门是不是上锁了?”
刘细君点头,“我敲门没人回答,一着急就去客厅乱翻一气。有人找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也因为这样,我看到朱琦躺在地上,首先想到的就是朱琦已经死了。”
“谁发现的钥匙?这件事你为什么没告诉警察?”
“什么?”刘细君一愣,“你是说钥匙?我不知道,我忘了是谁发现的……”刘细君看看我,“这很重要吗?可是房间里上了锁,只有朱琦一个人可以打开,而我父亲当时还昏睡不起,是我给他冷敷他才清醒过来。”
于祖佳没有回答,“你小妈经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偶尔。朱琦……小妈喜欢安静。”
“我在朱琦起居室的洗手间里,发现只有刘震撼一个人的洗漱用品,你小妈地呢?”
“小妈去世以后,我们把小妈地东西放到其他房间了……洗漱用品在客厅的洗手间。”
“没有牙刷?”
“我没有注意……”刘细君被我地问题问糊涂了,“跟牙刷有关系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女生宿舍的话题之一,就是闺蜜也不能通用的两种东西——男友和牙刷,因为都是‘进口’的。
石苓人睁大眼睛,嘴角还挂着奶油,突然看看我,又看看刘细君,“客厅洗手间挂着的内衣是你的?”
泥垢了!
我一直以为他只喜欢吃和睡而忽略了他也是个青春期男人的事实。
“是。我房间的洗手间水龙头坏了而物业的效率和物业费不成正比,”刘细君面露不快,但也回答了问题,“父亲从不去客厅的洗手间,所以内衣挂在那里没什么不妥。”
“最后一个问题。”我发现于祖佳很高兴,大概是因为终于要结束这次问话,“你父亲出门,都是谁在帮他整理行李?”
“小妈。”
“一般会整理些什么?”
“什么?”刘细君不解的看看他,眉头皱在一起,“衣服,资料,洗漱用品,还有父亲吃的药……大概就是这些吧。”
“你父亲去避暑胜地那次,也是这样整理的吗?”
“当然了,我还帮小妈去洗手间给父亲拿了剃须刀。”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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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咖啡馆坐下来讨论案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比起这一天的辛苦,我想我的收获也不小。这个案子的重点不是凶手是谁,而是手法。
刘细君回忆的几件小事,对这个案子事关重大,唯一的问题是……石苓人又偷跑了,好像他来一趟还是看在我……不,看在慕斯的情面上!
“喂,”于祖佳一推我,“你问那些问题什么意思?”
“意思大了!当然主要是为了破案啊。”
“我怎么没弄明白?”他狐疑的上上下下看看我,“我记得刚接触你时候傻乎乎的,现在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那不叫傻乎乎,那叫纯真,纯真你懂吗?算了,说了也白说,你这种骚包的人生来就没纯真。”我不客气的讽刺他。
他脾气好,也不反驳,“我骚包,骚包好了吧?你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吧?我都被你弄糊涂了……前几天你还晕晕乎乎不知道该干嘛,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我就知道!
一直在想,于祖佳什么时候能发现我突然如同柯南附体,精明能干的把自己都吓一跳……可惜这都三四天了,他像个陀螺听我指挥的溜溜转,根本没注意我有什么异常。
有几次我都不想跟他合作了,他这个脑容量不适合跟聪明人共事!
但好在想到市公安局里需要一个又傻又忠诚的内线,于是咬牙沉默下去。
“说啊,怎么回事?”他催促道。哎……实话实说的话,他肯定会不屑一顾的哂笑我,可是说假话。又不符合我做人地原则----我的原则是,对老实人不能说谎。当然,我这辈子说过的谎话车载斗量,这主要是因为世界上的老实人太少了!
“好吧,”我叹口气。“我跟你说,其实,是石苓人告诉我的……”
“啊?”他果然很吃惊地瞪圆眼睛----我想他对石苓人的印象停留在三五不时被市井中人毕恭毕敬请去时表现的神棍风格,以及面对贫穷的我,毫不手软心狠手辣压榨……这样的跳跃性转变上。
“还记得我们发现朱琦有了个情人,最后确定是李南那个女心理医生吗……石苓人出门就对我一个人说,那根本不可能!”
“什么意思?李南那蕾丝边又撒谎了?”于祖佳咬牙切齿的说。
“我也问石苓人了……他说,李南有没有撒谎我们可以去调查,小旅馆的人最怕警察。他们又是固定去一个旅馆,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所以这部分是证据确凿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于祖佳握拳狠狠的推我一把,兴奋的大声叫。
“那是因为根本没有调查地必要啊,”我还他一掌,发现他皮糙肉厚完全没感觉,我的手却开始发麻,“野猪皮啊!”
“什么?”
“没事,没事,你要不要听啊?”
“听,你说!”他连忙露出很严肃的表情。
“因为李南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和朱琦。其实说白了,是怕她的客户群知道……既然她已经告诉我们这件事,这件本来她一定不会说的事,你觉得她还能有多少隐瞒?对她来说。还有比更严重的事吗?”
“比更严重的事……难道是杀人?”于祖佳若有所思。
“她暴露了和朱琦的关系,等于增加了自己潜在的嫌疑……我们只有客户的间接证人,她不承认的话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什么要说呢?”
“哦……”于祖佳摸摸脑袋,“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啊,石苓人说,李南一定没有撒谎,这样一来。朱琦地问题就很好解释了。首先她肯定在装病……”
“为什么?”
“因为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女人,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搞这些花样的……你只知道她和刘震撼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但相敬如宾……”
“那又怎样,”于祖佳不服气的反驳,“和离婚率居高不下的国外不同,国内除非迫不得已,没有人承认七年之痒,按道理如果没有第三者插足,许多夫妻一辈子不过如此,甚至大部分人还是相信打是亲骂是爱,我还知道某个男人曾经二十年不跟妻子说话照样生儿育女……“
“许多女人面对冷暴力忍气吞声,但朱琦不同,抛开家世见识……她是个很诗性、知情知趣、温柔体贴的女人,而且满堂花醉三千客的热闹掩不住曲终人散的寂寞,所以李南虽然同样是高学历海龟,遇到这样的女人,她会动心是理所应当的。”
“那跟她装病有什么关系?”
“……队长,如果你在最需要的时候。遇到了你理想中的女人。那你心里会怎么想?”
“当然是追她了!”于祖佳一点也不含糊。
“对,可是她有老公。而且跟老公感情不和。”
“我不会喜欢已婚妇女的。”他很干脆的回答……补充一句“你情我愿的除外”。
我对着他翻个白眼,他才不甘心地说,“好吧,我会劝说她离婚。”
我郑重的点点头,“你看,像你这么理智,这么少根筋的男人,都会破坏别人的家庭,更不要说朱琦那种没什么爱情滋润又生活繁华落尽后的女人了……”
“你什么意思?!”他咬牙切齿。
我心里大乐,拍怕他的肩膀,装作很正常,“爱情是会改变一个人地生活和心态地。她既然会和李南,就说明对这个人很有感情。女人是感情动物,她们不像男人,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如果一个女人谈恋爱了,她会无时无刻想着和这个人在一起……当然,她也许不会做,但她会想,既然这样,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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