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的仆从,正忙碌着打扫。
看见林清等人过来,纷纷停住避让。
林清看着那染了血的积雪,眉头轻蹙。
梅冬跟在她身后,脚步也停了下来。
大门口忽然涌过来一群人,当先是王氏,端着一身霸道架势,略往上抬着的双眼盛着掩不住的喜悦。
冯氏紧跟着王氏,在王氏右侧略略后方的位置站定。
“大侄女这是要出门呢?怎么不打发丫头婆子告诉我一声?”
王氏语气非常温和,脸上却直接流露出质问的神色。
林清不想与她过分纠缠,只微微欠身以见礼,便道:“婶子,我正打算亲自来寻你,父亲病重,我请了一位神医来府上,侄女欲出门相迎,还请婶子帮我安排马车。”
看着一贯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忽然这样谦逊有礼地同自己商量,王氏心中那丝隐隐跃出的满足感瞬间膨胀起来,当家主母的谱真是感受不错。
王氏忙道:“这是什么大事,也兴得特来寻?打发个丫头过来与婶子说清楚,这会子早已替你安排妥当了,可省得你站在这风口里冻半日!你且稍待,婶子……”
正满口应承,恰冯氏在她侧后方拉了拉她衣袖,顿时住了口。
冯氏压低声音,满面担忧地急道:“嫂嫂,莫忘了五哥出门前交代嫂嫂的事!”
王氏想起丈夫出门前的一番话,顿时出了一阵虚汗。
她避开林清投来的探寻目光,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这眼见着成了诺大府邸的当家主母,竟连答应一个孤女的小小请求都不能满足,她那膨胀的心,一下子冷了半截。
林清也不催她,只站着捂口咳嗽,纸片似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王氏瞥了一眼,便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府里扯上了人命官司,老爷吩咐所有人不得出府,大姑娘还是别站在风口里,仔细又病下了。”
冯氏也忙道:“说的极是!大侄女身子骨素来不好,我们做婶娘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往常不好带出来,现如今府里乱成这样,我们自然要照顾周全,早起我已经吩咐了灶上,在你园子里另起一处,以后小厨房单做你的份,也省得为了吃食跑进跑出的染了风寒。”
林清对上冯氏殷勤周到的脸,冷笑了一声。
“倒真个是嫡亲的婶子,真不见外。”
一句话呛得冯氏顿时面红耳赤,正要哭诉辩白,却听一阵叫嚷,从廊檐那头传来。
抢先进入前院诸人眼里的,是一个穿红衣着绿裤的妇人,头上的发髻儿松散的叫风一吹就要没了,她双颊潮红,眉目低垂而风情自显,只咬着牙急急朝前门奔。
紧跟其后的,是一个粗布衣裳的婆子,那婆子头发花白却身形健硕,全然不似从这江南水土里养出的女人。但见她左手持着一根粗木棍,右手拉扯着一个男子,嘴里一刻不停地咆哮咒骂。
众人一见了这三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王氏起初看到那红衣绿裤的妇人时倒不觉,待见到那男子衣衫半松半垮脸上都是口脂印子时,眉头一跳,心中顿感不秒。
冯氏机警,瞬间看明白了眼前戏码的前因后果,急忙挡在林清前头,吩咐丫头婆子道:“糊涂!还不请姑娘回屋,这样的场面岂是千金小姐能见的?”
四周丫头婆子不觉愣住了,冯氏气的语声粗了几分:“混账东西,再慢些,若是叫姑娘听了什么听不得的话,仔细你们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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