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站定就开始哭穷道:“伊丫头呀,我这当家夫人不好当呀,这府里开销大,尤其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病,每年都花费几万两银子呢,这不是嘛,今年都开始入不敷出了!如今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去世了,我总要张罗葬礼的事情。可你瞧瞧,我如今一穷二白,哪里能拿得出来丧葬的银子?”
她顿了顿,发现白依伊只是淡淡看着她,根本不接话,只好打起精神来继续演戏道:“我总不能让两个老的葬礼寒酸是不是?可我实在是拿不出银子呀。后来,我就想起上个月你外祖母与我说,她攒下了自己的丧葬银子,到时候让我用这笔钱,专款专用。可你瞧瞧,你祖母不是走得太突然吗?忘了给我了!”
她上前,准备再次去握住白依伊的手臂,白依伊却再次躲开了,她只好压下脸上的尴尬,哄骗道:“你外祖母走的时候,身边只有你侍疾。她可与你说了那丧葬的银子放在哪里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吴氏会将前都给了白依伊,因为白依伊只是个外孙女,连姓氏都不一样的。
白依伊斜眼看着杨氏,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外祖母尸骨未寒,她就已经巴巴地来抢遗产了!怪不得外祖母要将那些东西都留给自己呢,感情早就知道这个媳妇是个什么货色!
此时,花小娘穿了一身素衣过来,眼角上似乎还带着泪痕,她一进院子,就看到杨氏和白依伊站在桂花树下嘀嘀咕咕,她心里就一紧。按照她对杨氏的了解,那张脸上现在的笑容一定是在谋划老太太留下的钱财!
花小娘快走几步,凑在二人身边,行礼道:“夫人,表小姐。”
二人转头去看她,见她梨花带雨,十分凄美的样子,白依伊暗暗赞叹,杨氏直翻白眼。
白依伊朝着今日格外美艳的花小娘点点头,心里想起那句“要想俏,一身孝”的浑话,之后暗自摇摇头,觉得自己被杨氏气傻了,思路有些飘忽。
杨氏撇嘴看着花小娘,不屑道:“你来作什么?老爷不在这里。”打扮得这样狐媚,还不是为了勾引老爷,引得老爷可怜她?可惜了,现在韩府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老爷一心办好事情,所以事事都与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商议,不会理会她的勾引的。
花小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意,满脸悲痛道:“妾身是来送一送二老的,他们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去了,妾身总要磕几个头的。”昨夜韩之灵在百合院歇下的,二人说了半夜的话。今早起来花小娘听说了昨夜的变故,都没有顾得上叫韩之灵,就急忙换了素净衣服过来,就是为了抢先一步见到熊妈妈,好拿到老太太留下的私房钱,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杨氏已经来了。
杨氏厌恶道:“那你快去吧。”别打扰我和白家丫头说话!
可花小娘却不去了,而是拉着白依伊和杨氏东拉西扯,一会儿问老太爷和老太太是如何去世的,一会儿又问二老可留下了什么话。
杨氏听着花小娘柔柔弱弱在那里旁敲侧击,就明白了花小娘真正的来意与她一样,心里便对其不胜其烦,想着不如干脆打消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道:“你一个小妾,问这么多做什么?你老老实实进去磕个头罢,老太太生前就与我说过,她的私房都是要用来办她的葬礼用的,谁都不给!”
花小娘惊诧地看着杨氏,正要反驳,另一个声音在院子门口响起,“你说什么?”
三人转头去瞧,竟然是韩之灵带着林玉兰来了。
韩之灵昨日知道老爷子去世了,本也想来瞧瞧老太太,想让老太太早些将一些私房银子给自己,可听说老太太一直昏迷,看了也白看,所以干脆休息在百合院里。可没想到早上起来之后就听说老太太没了,这也太快了!她匆匆赶来,就是来分遗产的!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老太太的遗产做丧葬用?没门!她也是韩家的女儿,凭什么都让杨氏拿去做丧葬用?再说了,老太太扣扣搜搜一辈子,攒下的银子少说也有几万两,那丧葬费用才多少?最多五千两,剩下的呢?装进她杨氏的口袋子里吗?想得美!
韩之灵快步走过来,对杨氏道:“老太太何时留了这话?我怎么不知道?”她向来都不喜欢这个嫂子,所以说话十分不客气。
花小娘眨眨眼,这不是自己刚刚要反驳杨氏的话吗?怎么被韩之灵抢去了?这样也好,让韩之灵和杨氏狗咬狗去,她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杨氏看见韩之灵就头疼,韩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嫁的女儿插手了?可偏偏这个外嫁的女儿还总是不自知自己的身份,时不时地就回娘家来插一脚。她瞥了一眼一旁站着低头不吭声的林玉兰,心里就想不通了,韩之灵的女儿要嫁进韩家来给儿子做媳妇的,这是韩家和林家的共识,怎么韩之灵就不怕将来自己这个婆婆会给她女儿穿小鞋吗?
韩之灵气势汹汹,盯着杨氏道:“嫂子倒是说话呀,我娘什么时候交代此事的?怎么没有通知我和白家?我姐姐韩子规没了,可我还活着呢,我姓韩!”
杨氏幽幽看了一眼仿佛占着大道理的小姑子,翻了个白眼,道:“林夫人,这是我们韩家的内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将“林夫人”三个字咬得极重,想要提醒韩之灵别忘了各自的身份。
韩之灵冷哼一声,道:“既然是韩家的内务,我这个姓韩的自然有资格参与,况且还是我亲娘的事情。据我所知,嫂子也常常回去娘家管闲事,不是吗?”
白依伊朝天上翻个白眼,韩家多奇葩她早就见识过了,可没想到这位姨母竟然连进里屋烧柱香的时间都没有,一进门就在院子里与杨氏吵起来,原因竟然是想要分一杯外祖母遗产的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