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儒虽然一向大方,在这样的眼神下声音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极力掩盖住自己的窘态,放平了声音说道:“淳香,你也快去歇着吧,你这样看着,我怎么能安心睡觉。”梅香儒知道,淳香十有八九是被这具皮囊的外表迷惑了。
他曾在寒池平如镜子的水面上无意扫过一眼,梅香儒这厮长得居然很是英俊,脸型方正,深邃的眼眸总能让人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磁性的嗓音充满诱惑的味道。
任谁注视其眼眉,自己的内心都会起伏、慌乱,有一种冰冷的,不由自主被吸引的感觉。
淳香没有说话,梅香儒只听到淳香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
他分外诚恳地道:“国家兴亡,陛下的安危,大军的存亡,将军的生死,都只在我的一念之间。还请淳香相信爷对陛下,对大将军,对你是一片赤诚之心,不要再有疑虑。爷当初年轻不懂事,一时妄为不但酌乱了朝政,险些闹得大兴不得太平。爷不过以媚主得幸,爷心里清楚若是大兴不存,爷何处可以安身立命?又怎么会不顾大兴之安危呢?”
淳香喃喃道:“淳香不是不信爷,就是放心不下爷。”
暗影里,淳香粉胫低垂,云鬟半挽,径将酥胸微露,脸上堆着些轻愁,蹙着眉,说道:”我听得人说,爷在大殿上为着爹爹和乾亲王闹翻了脸,有这事么?”
梅香儒轻笑一声,道:“大侠女也会听别人胡说,爷有这么笨吗?爷和那老家伙闹翻可不只是为了岳丈,爷从来不是这等少算计的人。”梅香儒的推拖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这分明是施恩不图报。梅香儒心里一个劲的祈祷:女侠,你要报答我,关键时刻带我跑路就可以了,千万别来什么以身相许,爷受不起啊。你就是不报答我,我也不在乎的。
淳香听了他的话,却在心中哀叹,为何爷看上去像个神仙般的人物,做起事来颇有手段,说起话来却总是不着调呢?
淳香拧了拧眉头道:”我不信!只怕爷口头这般说法只是为了虚应淳香,心头却不似这般想法。”
梅香儒道:“淳得不信,只问大总管就是了,爷这可替他记着仇呢。”
香道:“唉,爷别说了,淳香明白爷想的是甚么。爷且请放开心怀,不需为淳香多虑。”
淳香站在那里,竟如一副黑白剪影,说不出有多美。脸上的那分哀愁这会已化做悲戚。
梅香儒暗道:自己的用心那么明显吗?以到于淳香都看出来他不愿与她有太多的纠缠。看着美人伤怀,他又于心何忍,怪不得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梅香儒最后还是硬下心肠,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这她这个心目中的第一侠女成了彼此心中的负累。对她的人生来说也是很不公平的。爱应该是真心实意,情真意切的,不该参杂任何水分,不管是基于什么情况,什么用心。
梅香儒低声说了句:“好累啊,爷想歇会。”
果然女侠与众不同,不似那般小女儿态,听了相爷这话,只轻轻上前,帮相爷掖了下被子,干脆的说了句:“淳香扰着爷了,这就告辞。”说完转身走出房,又回身细心的把身后的门也关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梅香儒的大脑却活跃起来。自己这个宰相搁现代也算是国家总理了吧。印象中,国家总理都是很忙很忙的,不是去各国访问就是慰问灾民,要不就是参加各种会议,传达各种精神,提出各项国策啦、议案啦。就是过年,还得出现在电视晚会上与民同乐。个人风格不同,有果断、强硬的铁腕总理,也有亲民、循规蹈矩的人民好总理。
自己这两天遇到的问题比过去一生都多,可不就得有日理万机的能耐才能镇得住场面。
经过再三思虑,梅香儒不打算把自己重新包装,变成一个一身浩然正气的正人君子,或是锐意改革,一路高调向前冲的革命者。
他要高居庙堂之上不动声色的掌控一切;他要深入江湖了解民意造福百姓。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小人形像,他要让民众普遍认为,那个精于算计,小肚肠的梅宰相依旧活生生的站在朝堂上,他要不知不觉的改变这一切腐败、落后、愚昧等等。让他们体会的到,又说不出来。
他正在想的欢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突然闪进门,还一把把门上了闩,然后转身轻手轻脚的走过来。
梅香儒以前看那些惊悚电影的时候总是为主角捏把汗,现在经过一番生死之后,他已看得很开了。甚至于对死亡还有一些小小的期盼,所以他可以坦然面对生死。
现在他正异常平静的看着那人朝屋内走来。这份镇定可以和007媲美了。那人却看似心情沉重地把手上搬着的东西摆在桌子上才转身向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