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儒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那张温软、舒适的大床上了。少了嘉伟那熟悉的温度和气味,每晚总是辗转难眠。每次都要熬到极度疲劳才能睡着,好不容易睡去,却总是很快就从梦乡中惊醒,再也无法象前世那样憨睡。
原来“猪栏似的理想”也这么遥不可及。上帝啊,为什么这么残忍,知道自己身边没有嘉伟一定会失眠,却不给他任何回去的希望,那怕是变成幽灵回去看一眼也好安心啊!把他孤单单丢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多次寻死不得,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梅香儒在经历饥饿、暗杀、中毒之后还安然的活着,只好绝望的斩断执念。
多次努力失败之后,深夜独醒的这一刻好像对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希望,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依恋,瞬间将他淹没,回去的路被封死了……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只剩下一句:是不是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迷蒙的星光中,就见一个人影立在床边,一道灼热的视线让他再次睁开双眼,梅香儒惊讶的看到一个窈窕、秀挺的身姿出现在眼前。
那人看着有些像淳香,他试着叫了声:“淳香?”那人果然轻轻应了声。
梅香儒这才放心道:“淳香,怎么还不去睡?”
淳香轻声说了句:“就是不放心,来看看爷。”
梅香儒闷声道:“我没事,快去睡吧。”心中却报怨着,这个宰相还真是日理万机,想点心事都不成。
淳香哽咽道:“一个人也睡不着,还是再陪爷一会吧。”
想要安抚下淳香,又怕自己最终还是只能负了她,梅香儒略一沉吟说道:“即是这样,你去把他们都叫来吧。”淳香答应一声,就出去唤小厮。
不大功夫,相府的全班人马除了那些看不见的暗探都到齐了。到得这么快全赖相府现在精简的就剩一个木槿苑,人数也少得多。
见大家到齐了,梅香儒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郑重其事的说道:“深夜叫大家来,就是想问问大家,大兴的粮食倒底够不够吃?真得到了要断粮的地步了吗?大家只管把自己知道的实话实说,也算是帮爷大忙了。”
相爷现在分外随和,对下人更是宽容、和蔼,见相爷这么说,众人再无顾忌,你一句我一言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细细说来。
一个半时辰过去后,梅相爷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这大兴根本就没有缺粮缺到要饿死一大票人的地步,北方今年大丰收,南方部分地区也是有收成的,南方由于许多地方一年三熟,少部分地区一年两熟,受灾的不过是黑河两岸的夏粮而已。
只不过,大兴国内各方势力各顾各由来以久,长年累月下来难免怨念深重,几成死结,谁也不肯援助对方。北方在南方受灾后不肯给予援手,蚩戎进犯大兴东边,南、北方的士绅都不肯支援大军东征。那些仕族伙同粮商藏匿了粮食,不顾民众死活,趁机制造恐慌,哄抬粮价,以谋取暴利。
虽然人人痛恨粮商,受益最大的不是垄断全国粮食的大粮商,而是控制粮商的各大仕族。粮商不过是实际操作者,得来的利益大部分要上贡给这些他们倚靠的大家族。
商人在大兴算是最低等的人,比那些歌伶、女妓好不到那去,法律名文规定他们不得穿着丝绸衣物,不得住广宅,不得与官争民斗,一句话那就是有钱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虽然他们钱多,掌控着大部分物资,成不了什么气候。因为他们不但被士族、大夫看不起,就连小家小户的农民也很鄙视他们,那种轻视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就是他们自己也自视轻贱,逢人必低三分头,这才促使他们去巴结那些官员、士绅。官员、士绅正是看到这一点与他们官商勾结,与其说是合作谋利不如说是压榨他们。
朝庭腐败无能多年,一时也毫无办法,只能看着粮价飞涨,饿民遍野,甚至大军断粮。
梅香儒听到这,心中已是忧喜参半,只要有粮,那就好说,最怕的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就看怎么把粮从这些个奸商和贪官手中弄出来了。以他的智商,相信这不会太难。
梅香儒又再三追问这些大粮商平日里的为人处事,在行业中的地位,以及同哪些个仕族有瓜葛?有没有矛盾。甚至于这些人的生活习性,平日的爱好,还有奇闻轶事,一个不拉的细细打听下来。
了解完情况,他已隐隐约约觉得有个想法呼之欲出了,心中那块大石,虽然压着却没刚才沉重。人也放松了,给大家道了声叨扰,就放他们全去休息了。
屋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屋内却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淳香依旧用那有些痴迷的专注眼神望着梅香儒。
梅香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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