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相爷先问那个村民道:“如果遇到老虎,你会怎样?”
村民心中不解,大人问这作甚,嘴上还是如实答道:“如果遇到老虎我就跑,如果实在跑不了,那就拼命一搏,总不能让它白吃了。”
众人大笑,梅相爷又问猎户道:“发现老虎,你会怎么做?”
猎户想也没想就说道:“如果老虎没发现我,我会躲起来,设下陷阱抓捕它,也可以躲在暗处用箭射它。如果被它发现,那就蓄势一搏。”
梅相爷拍拍那猎户,对众人道:“猎人和你们一样,如果打架的话,未必就能打得过你们,为什么他能抓得虎,普通人往往会被虎吃了呢?无外乎,他们不像普通人那样先从心里怯了虎,实在躲不过了才想着拼死一捕。他了解虎的脾性,想法子去诱捕他。蚩戎人与这老虎无异,如果面对面的硬拼,当然必败无疑。如果想法子挖下陷阱,设下埋伏用有备战他们个不备,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战必败?”
庐州的守军和村民开始深思,如果真是早些准备好,在蚩戎必经的路下设下陷阱,绊马索,伏下弓箭手自己不会败的这么惨。
他们还在反省自己时,梅相爷却又说道:“再说这逃跑一道,如果是庐州府上上下下团结一心,村村互通消息,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一连数村受害?”
这一问更让他们沉默了,一个村中的百姓多是本家或是多少有些关系,所以同村的互帮互助没问题。可村与村之间虽然鸡犬相闻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之前就为着些边界,用水之事生些矛盾,别说互相帮忙,通消息都难。正是因为他们这样村村只自顾,才会让蚩戎人不过数百人却能一连扫落几个村。
梅香儒看看村民有些难看的脸道:“若是要抱着些小矛盾,不肯放开心怀,就如一盘散沙,蚩戎人虽少却不是你们所能敌。如果全庐州人团结起来,不分男女,不分老少只抱着誓死不二的救庐州之心,不畏怯,不存私,群策群力你们还觉着以一府之力敌不过数千蚩戎流寇吗?”
有村民担心道:“大人,若是如您说的那般,这些蚩戎人还真不够咱庐州人塞牙花子的,可是我们与邻村的仇隙已经很深,如今却如何与他们和好?”
梅相爷道:“村落之间不过是庐州人内部的小矛盾,与蚩戎却是势不两立的大矛盾。你们何不先放下这些小矛盾,共同对付蚩戎这个大矛盾。”顿了顿又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不过是争些田间地头的小利,若是有人肯先让步,这事就好办。现在是你们宁肯让蚩戎人把你们个个击破,灭了你们,也不肯低头先于乡邻认个错,让个步。”
相爷把村民说的羞惭起来,终于有村中老者,站出来向相爷表态,他们愿意主动向邻村示好,结成同盟共御外敌。
梅相爷笑着说:“本来你们占着人和,却生生把自己的优势转成劣势岂能不败。”又冲戈守备道:“不但百姓可以结盟互助,官府也可以牵头与百姓组成的民团结成联防,蚩戎人一来,就可以迅速组织出人手共力击之。至于是挖陷阱,还是使吊索,打伏击还是使暗箭就看你们的了。”
村民经此一说,原本无望的眼里也射出兴奋的光芒,村长、族长、还有些当家人已开始讨论派人去与邻村联系了。
庐州人长年生活在边关,还是很有觉悟的,盐城的例子就在眼前,一旦破城失守是个什么结果他们可比别人看的清楚。原先不过是为些面子,又牵涉到村人的实际利益才结成死结,不肯向邻村低头。相爷这么一点,倒是让他们看透,再如此般只怕是要家破人亡了。熟重熟轻当然可以分的清。
梅香儒见他们上道,当下郑重道:“若是你们能村村同气连枝,本相倒有个主意给你们说说,不战即躲,这躲也有躲的道,藏进深山不可行的话,就只能在这村里躲了,不若在宅院下挖掘出地道,藏些粮、水在其中,一旦得了蚩戎兵来犯的信,可以躲进地道中避难。”
村民马上接道:大人,我们也挖有密道,还不是被人抓个正着,反是一家老小都落个实,没一个跑的了的。”
梅相爷打断他道:“若是一家一户,单独挖个地道,那当然是没得跑。你们想想要是村中家家地道相通,再村村相连,进攻,可以几村互动,同力击之,撤退,可从一村转移到另一个村。这像是一个地下迷宫。就算是蚩戎人发现了,真要下了地道,也会在其中迷了路,你们完全可以把敌人诱到下面,再在地道中解决了他们。地道狭小,大队人马进去是不可能的。你们地头熟,家家相连又可以互相协助,共同御敌。病弱又可以藏在其下安全处。”
梅香儒的话说完了,整个麦场一时寂静无声,他以为村民不赞同,这不过是他前世看电影地道战中,百姓对待日本鬼子的法子,提出来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参考,既然他们不愿,也不能强压,毕竟时间、地点、情况都不同,未必就能适用。当即说道:“你们若觉着这主意好,可以用,就采用,不可用本相也不过是说说,不必勉强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