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突然大声道:“大人,您这法子真是太好了,庐州人要是早这样,那里还惧蚩戎人。那该少死多少人。”他看起来有些激动,眼圈也红了。
老族长,一个黑黑瘦瘦的小老头,走到相爷面前深施一礼道:“大人,您说的对,不是蚩戎人打败了我们,是我们自己的自私,短见打败了自己,不如今日趁大人在此,我们把邻近几村的当家人都叫来,大家商量商量。若真能如大人所说的这样,蚩戎人再敢来,保教他有来无回。”
梅香儒道:“本相也有此意,你们就去安排吧。不管用什么主意,能教蚩戎人下马就成。蚩戎人一旦离了马就像没了翅膀的鸟,你们再打不过,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救。”
村民开始兴奋起来,仿佛已经看到把蚩戎兵整的团团转的那一天。
村长已经下去组织村中青壮建立梅大人所说的民团。
老老少少都忙乎起来。
梅香儒让伙头军多做些饭,请了村民一起来用。只看外貌就知村中家家日子都艰辛。叫陈烈把带来的粮食留下些给村民,又亲自去村民家中探看一翻,只走访了几户村民,梅香儒的眼中已是水波汹涌,他几次仰头望天企图让自己的泪水流回去。
要说这庐州人过的真还不如嵖岈人家中的生畜好。现在还是秋季,本是收获的季节却连黑乎乎的野菜都要精打细算着吃。
庐州的物产本不丰裕,又年年支边,蚩戎人每次进犯又少不得来打劫一番,日子就过的紧紧巴巴的。
让梅大人心生安慰的是,庐州人对待受辱妇女可没嵖岈人那般觉着是有辱名声,要处死她们。
苦难仿佛让庐州人学会了默默承受一切,受害的又不是一家两家,他们除了缄默无言就只能是抱着家人痛哭。尽管如此,梅大人还是下了同样的命令,女子如果愿意投军,可到守备那里报名,与男兵同等待遇。
走在前面的梅香儒看到村后一个孤独的茅草棚立在那,那样子像是比村中的穷人更落魄。
梅香儒心血来潮,想看看这独自生活在村外的是个什么人。还没进去,一个背几乎躬得与地面平行的小老太太闻声迎了出来。见到一身锦绣官袍的梅大人突然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操着庐州府方言,吚吚呀呀的说道:“大人,您行行好,救救俺家芽子,俺一个孤老太太丈夫早死就留下这么个孩子给俺。俺辛辛苦苦拉扯大他,不能再看着他活活饿死啊。”
梅香儒叫军校给他拿些粮来,那老太太依旧抱着梅香儒的腿,不肯起来,口中苦苦哀求不止。
梅香儒一直没说话,那老太太流泪道:“老太婆就跟大人说实话吧,这孩子并不是俺的亲生骨肉,俺守的是望门寡,可俺一真把他当亲生的养,都说儿是娘心头一块肉,俺虽然没生他可是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要老太婆看着他活活饿死,比自己死了还难受哇。”
望门寡这个他知道,也就是说还没结婚就守寡。他弯下腰,无限怜惜的看着跪在地上,显的更加矮小的老太太,温柔的问她:“老人家,你要我怎么帮你?”
老太太感激涕零道:“俺家芽子十六岁了,别的没啥就是力气大,能吃,求大人带他走吧,留下俺也养不活他。”说着,双手撑在地上,又磕头又谢恩。
梅香儒看看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背上背着一大捆柴,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男孩子。黑黑的脸,正憨憨的冲自己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梅大人搀扶起老太太道:“老人家,快起来,我答应你带他走。”
老太太感激的一再道谢,最后叫了声:“芽子,还不快过来见见大人。”
叫芽子的黑孩子,过来要给梅香儒下跪,梅香儒笑道:“还不去把柴放下,以后就跟在爷身边吧。”看着男孩冲他傻笑,说了句:“以后,你别叫芽子了,就叫金刚吧。”那孩子点点头,就到屋后去放柴。
梅香儒把跟在他身后的族长叫来嘱托道:“金刚我带走,老太太还要劳族长多操心,替本相好生照顾着,莫要教她饿了、冻了。以后还是把她搬到村里住吧。”族长自是点头应是。梅大人又叫人留些银子与她。
梅大人走出老远,老太太还站在茅屋前看着他们。金刚则在频频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