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御盈呆呆地坐在那里,喃喃道:“我岂会不知,那马车,青色的布幔,前面的那匹汗血马,头上有一绺白色的鬃毛。那马车我坐过三年,三年啊,我最熟悉了。”
合子心知御盈忆起了往事,心中必定难过,不禁握住了她的手。
御盈深吸了口气,声音哑哑的,心口也堵着。“能用这辆马车的,应该是世子无疑了。”
萧玉清!
御盈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往昔残忍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她倏地捂住心口,那里狠狠地绞痛着,似要她牢记,她还有如海的深仇未报!
安王府的马车华丽宽敞,一个年轻男子端坐在首位,他身穿一袭青色锦缎长袍,脚上穿着白鹿皮靴,腰间系着白玉腰带,乌黑的头发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
他身高七尺,身材却偏瘦,皮肤白似雪,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他相貌极美,却没有女气,而是一种阴柔之美。
萧玉清面色沉静,姿态优雅端庄,眼睛轻轻阖着,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
车里的赵娴与他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昨夜才下过暴雨,山路泥泞坎坷,加之碎石子杂乱,车子颠簸个不停,赵娴一路抱怨,想要跟萧玉清说话,他却云淡风轻,明显不愿多谈。
赵娴气得靠在软垫上生闷气。
安王府的马车逐渐靠近了前面那辆,赵娴听见了前面的马蹄声,她撩开车帘一看,果真有马车行在他们前面。
那种天生的贵族优越感,使得她对此不满意,平民老百姓凭什么跟他们抢道?
赵娴指挥老车夫,“超过去,不用顾虑什么。”
老车夫是王府里的老人了,伺候了安王府三代人,驾驶马车已十分熟练,深知这种地形根本不能硬和别人挤。
“世子妃,道路十分狭窄,勉强超过去,恐怕有危险。”老车夫恭谨地劝道。
赵娴见一介老奴也敢反驳自己的命令,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啐骂道:“让你超过去,你就超过去,老奴才啰嗦个什么劲!”
萧玉清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杨伯,路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马车夫听到世子清润的声音,心里安定下来了。
哎,他真是怀念以前的那位世子妃啊,贤惠温柔,端庄大方,对待下人们也和和气气的,从来没有脾气。
哪像这位祖宗,想一出是一出!
赵娴见萧玉清如此蔑视自己,再联想到平日的种种,顿时火冒三丈,“萧玉清,你既不把我放在心上,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对吗?”
萧玉清脸上淡淡的,不论她如何吵闹,都掀不起任何波澜。
能让他掀起波澜的那个人,早已在熊熊大火中化成灰烬,尸骨无存。
赵娴心中冷笑,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老奴才,我告诉你,落在别人的马车后面,我就是心里不顺畅,你要是不超过去,我就从窗户里跳出去!”赵娴撩开帘子,冲车夫大喊大叫道,十足的泼妇模样。
萧玉清眉头皱得更紧,但不再出声。
车夫无奈,只得甩了一下马鞭子,马儿与车夫早已心意相通,马蹄子踏得更快,往前冲去。
御盈坐在马车内,与合子相视。
赵娴的吵闹声实在太大,在这早晨宁静的山谷里,显得十分突兀,她们想漠视都很困难。
合子忍不住吐了吐粉舌,“世子爷娶了这样的悍女,够他喝一壶的!”
御盈忍不住弯了弯唇,心中却是涩然。她可是记得,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躺在王府外面冰凉的青石板上,却看见他的夫君,如何温柔体贴的扶着赵娴下马,郎情妾意,好不欢喜!
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嘶——”一声,安王府的汗血马前蹄高高抬起,车身顿时倾斜,车轱辘陷在了一个泥泞的水洼里。
整个车子以一种不伦不类的姿态倾斜,倒不下去,但也立不起来。
御盈所乘的马车也动弹不了。她听到车夫正在抱怨,撩起帘子一看,这才知道,因为赵娴执意抢道,两辆马车并排走的时候,安王府的马车出了状况无法行驶,而且到了道路最狭窄的地方,御盈所乘的马车也实在没有空间挪动。
安王府的马车内,萧玉清坐都坐不稳了,赵娴的身体也歪向一边,她顿时尴尬极了,心里憋着一股气,便气势汹汹地冲下马车。
老车夫见她面色不善,忙跪在泥泞的水洼里,乞求道:“奴才该死,求世子妃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