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动一步,生怕会被不小心从窗口泄进来的风弄乱了发式,或者出了汗珠,花了胭脂。一更又一更过去,时值深夜,端静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态,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冻僵在了当场。
邹嬷嬷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劝慰,或者是告诉端静不再等下去,驸马不会来了,然而,接触到端静固执绝望的眼神,一切又停在了唇边。
屋中的奴才渐渐困倦睡去,烛火燃尽再点,周而复始,端静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遍遍的说服自己,可是,她知道,上官城璧从来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他既然差人来问,就一定会来的,或者,是前面又是耽搁了,或者,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
终于,急促的脚步声而来,外间响起欢呼高喊。
“驸马,驸马过来了。”
端静的身子一震,紧张的挺直了背脊。居室的大门猛然大开,随着冷风灌入的同时,还有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带着一点阴沉却又致命的诱惑慢慢的步进了屋子。
“公主,前面突然有了点事情,让公主久等了。”
上官城璧淡淡的解释,端静却生怕他生气,站直了身子,急匆匆的步过来,嘴里急切的道:“没,没事的。”
邹嬷嬷眼见上官城璧果然来了,欣慰的擦擦眼角,退了出去,只是,上官城璧吩咐了人送上了一壶热酒。
待得屋中奴才走光,上官城璧看着端静低下的头,忽然微微一笑,挑起了端静的下巴。
“公主的手怎么这般冰凉,是奴才们伺候的不好吗?”
端静从未这样与上官城璧靠的如此相近,只觉得每个呼吸吐纳之间都有一种强烈的心跳在支撑。
“没有,没事的。”
上官城璧嘴角一挑,也不说话,顺手拿来了桌案上温好的热酒,酒水注入杯中,荡起一圈圈浅浅的涟漪。酒水已满,上官城璧温柔的将端静的手心展开,把酒杯放到了端静的手心里。
“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端静惊讶于上官城璧的温存,沉溺于这样的假象之中,忽视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有这样大的行为反差。
“怎么,不喝吗?要是不喝,待会儿公主僵硬着身子可怎么春宵一刻呢?”上官城璧扬眉调笑道。
端静见上官城璧话说的如此直接,不由得再度低下头去,又生怕上官城璧误会什么,连忙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一股清甜的气息窜入肺腑。端静的神智立刻有些恍惚,面前的景物都有点迷离起来,只是下意识的,心情却极为舒畅。
“这是什么酒,又香又甜?”
端静双颊嫣红,沉醉在酒香人暖里。上官城璧接过酒杯,放在桌案上,轻轻拥着端静往床榻走去,眼神里有一点诡异的寒光被巧妙地隐藏起来。
端静自然知道上官城璧是要做什么,整个人柔若无骨的躺在上官城璧怀中,媚色连连的看着上官城璧冷峻的眉目。
上官城璧望着端静的体贴顺从,嘴角一展,将端静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之上,然后手指尖上一个弹指,屋内的烛火顿时黯淡不少。
端静眼见光亮微弱,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胆颤,却又实在无法解释那样的情绪从何而生,只觉得脑海中似乎幻化出了一片花海,面前的上官城璧容颜更加清晰,却又无法碰触,鼻尖熟悉的兰香淡淡,隔着薄薄的纱帘,端静看见上官城璧的人影一闪。接着,那张熟悉无比的俊彦俯身在脸面上方,有温热的唇瓣贴在自己的红唇之上。
那样朝思暮想的温度和柔软让端静霎时丢开了所有,皓腕上前,搂住面前男子俊挺的身躯,和着一屋子熏香与男子炙热的纠缠起来。
层层罗裙被褪下,屋中散漫了一室的凌乱,端静紧紧拥着男子瘦削强壮的精干身躯,虽然光亮不及,她也能清晰地看出覆在她身体上的那个人正是她此生最挚爱的男子,她命定的魔咒。
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伴着幸福的泪水,端静咬紧了牙,只是仍旧控制不住发出颤音,男子停止了动作,却始终没有说话,直到端静眉梢舒展,才又继续起来。端静感动于这样的温柔体贴,忽略了那粗喘之下的嗓音暗哑沉闷。
居室之外,一座楼阁正对着那交缠的身影,一个挺拔的男子站在楼阁的外台上,眼眸中清晰地映出对面焚尽一切的纠缠,居高临下的表情里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上官城璧,此刻的他,眼神冷冽,五官僵硬,早已没有了在屋中对于端静的柔和态度。赤影站在一旁,看着下方仍在动作的鸳鸯,心中生出一点不忍。
“少主,若是皇上知道了。”
上官城璧冷冷一笑,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那又如何,你以为我惧怕那个人吗?”
赤影连忙道:“属下不敢,只不过这样对公主,是否……是否太过残忍。”
“残忍?”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上官城璧逼视着面前神色已近仓皇的赤影。
“你不要忘了,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赤影端正了身子,回道:“属下不敢,属下知道凡是危害到舞家小姐的人,绝不能容。”
上官城璧收回冰冷的视线,“你还记得就好。”
目光转向下方的纠缠,似有若无的杀意从每一个毛孔中倾泻而出。
“那个女人胆敢打上小舞的主意,必须付出代价。我留她一条命,已是手下留情了。”
赤影跟着看过去,脑子里还是无法磨灭那种微弱的愧疚。他不是被上官城璧辛苦训练出来的死士,而是上官城璧偶然救下的良才,因为报恩留在上官城璧身边,誓死效忠,担当了天一阁的阁主。所以,在赤影的心中,依旧有着人情是非。
上官城璧利用端静的迷恋,步步算计,先是在酒中下了上等的迷药——梦迷离。然后趁端静神智晕眩的时候灭掉烛火,换上了事先准备的替身,让端静深陷自己编织的梦中,以为替身便是上官城璧。
这就是梦迷离的功效,可以让人觉得一切都是真实,所思所梦阻止了人们浅薄的理智,将虚无都化作了发生。
而且,在端静的屋中,上官城璧早就令人点上了四倍的金丝芙蓉香,连蝶金香都是换上了双倍的分量,确定了一定要让端静在今晚受孕。
所有的计谋,所有的安排,上官城璧都已步好,等的不过就是端静最终产下婴孩,梦破的那一天。
赤影同情端静的遭遇,只是这样的同情还不足以让他背叛自己的主子。因此,他只能远观,无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