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敢掀开了,不惧怕,或者说是心死的面对了,却发现,曾经她愤恨的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消失了踪影。孙嫔,因为谋害公主被赐死。然后,后宫的喧嚣不仅于此。
一个孙嫔,并未止住了他的杀意。李妃,许昭仪,常贵人……无数个他曾经宠幸过,甚而没有看过一眼的女子,因为各种近乎匪夷所思的罪名,纷纷离开人世,成为宫中上空幽魂中的一缕浮云。
可惜,那个君王,那个他,不惜背负这一切杀戮的缘由并不是她。只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他呵护在漪澜殿的女人。
漪澜殿,舞琉璃,皇宠太盛,身怀龙种,想要下手的人太多。尤其是后宫之中。他防得了一万,防不了所有。所以他选择了一条血腥的路,来维护他的珍宝,不惜错杀,绝不放过,以杀护爱。
凡事有能力威胁到那个女人的妃嫔,都已经被他用各种罪名斩杀殆尽。剩下的,不过都是一些懦弱无能的人。也是将来,绝不可能阻挡那个女人成为皇后的人。他,已经在开始为那个女人登上后位铺路了啊……
洛璇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若她不是宫中的洛贵妃,若不是她这些时日还算安分。恐怕他最想除去的人是她吧,只要她现在露出一点点威胁到那个女人的迹象,皇上,她的表兄,绝对不会再顾及什么朝廷政局,立刻下手。
算计,杀戮,皇上,您尽管天怒人怨,为魔护她,一个月后,若是您看到自己的孩子,不知道您会否后悔今日的杀戮!
眼光一闪,微风拂面,吹动轿帘,洛璇眼中,映出金水桥边,两行清晰地身影,默然无言,相对心伤。
那是……
金水桥边,齐孤寞立在桥头,远远地看着对面那个刻入血脉的身影,唇翕动,却无言。只能任凭风吹起他身上的龙袍,感觉到丝绸抚过肌肤的丝丝凉意。
又是四月过去,足足四月,他每夜站在屋外。看琉璃孤独的立在屋中,脸上是化不去的愁思和悲伤。他想要进去搂紧她,将她的忧伤全部吞噬进去,可是,每一次,都是害怕的收回脚步。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唯一清楚的,只是,他绝不要琉璃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他所爱的琉璃,便是要他这样等待上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娘娘,皇上在那里。”
红妆在旁边轻声低语,见到琉璃依旧是一副怔忡的景象,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气。
皇上和娘娘到底是怎么了,若说是娘娘惹恼了皇上,可皇上每日每夜悄悄地探视,那样的不舍眼神,那般的柔情万千。甚而在雨里依旧会默默站立屋外,这样的疼宠,又怎会是弃了娘娘。
冷眼看来,却仿佛是娘娘有万般的心事在心头,虽说每日依旧看书习字。为了腹中的皇子,作息极为安稳。可漪澜殿上下,都看得出来,娘娘不开心啊,自从四个月前娘娘去了暴室,又叫了冰影去给孙庶人两个求了请,娘娘便再没有露过一点笑容。就连上次苏世子前来探望,也只能黯然离去。
红妆心中忐忑,碧玉也暗自着急,不禁有些急道:“娘娘,您好歹和皇上说说话吧。”
“碧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和娘娘这般说话!”
红妆目如寒冰,怒斥出声,碧玉被一声轻斥,这才明白自己的逾矩,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然而红妆的心里,对于碧玉的戒备,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
只是,琉璃并未曾听见碧玉说的话,她,一双如水秀目,已经沉浸在对面的男子身上。看风卷衣物,衬出男子的轮廓,心中刺痛。
她的寞,又瘦了么。脸上的神情,那么孤寂和无望,让她如同被针细细密密的扎过。一下下的痛,一下下的酸涩。
她还是伤了他么,她真的不想如此。每一次,看见那漪澜殿中的莲花正好,看殿中应和她所有心意的摆设置备。甚而每一天,看见桌上,她最喜好的菜肴。她都知道,这是谁的全心全意。
夜凉如水,月色高悬,无数个晚上,她看见漪澜殿外被月光拉扯的颀长的身影,即便是隔着窗户,她也能感觉到寞凝滞的呼吸,里面充满了悲伤。
她努力过了,想要拉开窗户,或者干脆奔出去,告诉寞,她一直爱他,一直爱他啊。可,每一次,当她鼓足勇气,踏出那一步,眼前就会出现另一幅场景。
她绝美清婉的姐姐,倒在血泊之中,旁边是寞绝情的笑。明知道那样的画面不是真实,明知道寞应该是唇染血痕,在旁边同样的心痛如绞。偏偏那种令人窒息的犹疑就是束缚住了她,最后,她只能妥协在那丝疑虑里面,连自己和寞的甜蜜过往都统统画作利剑。然后,困坐愁城!
这便是爱的太深的痛么,爱太深,因而容得下的东西,便也太少……能够原谅的,更是极致到细微。
到底还要多久,手附上肚子,也许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看见那张相似于寞的脸庞,她的心,就会更加坚定。现在,就先如此吧。若是相见,若是对上,或者,她不经意的心,说出来的话,反而会更伤了寞几分。
幽幽一叹,琉璃对着身后的宫人道:“回去吧。”
“娘娘。”
红妆轻唤了一声,见琉璃神色坚定,只能遥遥对着齐孤寞行礼问安。叫了太监将轿子折回漪澜殿中。
轿帘放下,思念的眉目再也不见,渐渐退出视线,齐孤寞不由得苦苦一笑。他的琉璃,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身形晃了晃,推开伸手欲扶他的易坤,语气里,有丝无能为力的疲惫,“摆驾回乾阳宫去。”
易坤张嘴欲言,仍是无话,叫了宫人摆驾。
两个相爱的人,桥头对望一刻,彼此转身,金水桥上,重归平静。只留下淡淡的相思之苦。
貌似今晚上晚了点哈……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