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嫚坐在沙发上,哭得像个泪人儿。她美丽的脸庞掩在双手里,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剧烈地颤动着,看得出她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在场,怕是会哭得更厉害。
安慰人的工作从来都不是我擅长的,虽然同样身为女人,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太多的案件的原因,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在他人面前的眼泪。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以示理解。
“警官,我现在真的不能去看一眼我丈夫吗?”鲍嫚哽咽地说,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难过。
一旁的魏离因为不想再刺激她,尽量温和地回答,“我们认为最好不要。现场太过残忍。鉴定科也还在做搜查取证的工作。等我们验尸工作结束后,您会见到他的。”
魏离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抚作用,鲍嫚的神情愈加痛苦,“这不可能是事实!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出事了?你们在骗我对不对?”
“夫人,我们很理解您的难过。但是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作为警官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帮助您查清楚事实,还原真相。”
“那能告诉我,他是怎么离世的吗?我真的难以想象。”
魏离向我看来,我知道他眼神里是在问我该不该告知鲍嫚聂大钧死亡的惨状,毕竟一大清早起来就得知自己丈夫忽然去世,已经是个让人短时间内难以承受的事实。如果再告诉她,聂大钧死的时候身首分离,她怕是会当场吓晕过去。
“夫人。”我说,“关于具体的死亡原因我们还在调查,希望您能谅解。但是我们现在想先问问关于您丈夫平时的情况,可以吗?”
鲍嫚没有拒绝,也没有继续追问。她无力地点了点头,抬起了那张满是泪水的脸看向我。她五官精致,眉眼中还带着七分八十年代港星的味道,即使遇到了这样难过的事情,也依旧把背部挺得笔直,没有让人感到有丝毫狼狈。
真是个美人啊。我不禁这样想着,再低头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女人味的打扮,嗯,人比人,比死人。
“夫人,您丈夫今天早上是几点出门的?还记得吗?”我一边打开录音笔,一边问道。
“大钧他有晨练的习惯,一般都是五点三十左右出门。今天具体几点出门我也不太清楚,因为那时我还在睡觉,睡到早上七点半才起来。”
“他晨练的项目都是骑山地车吗?”
鲍嫚点了点头,“是的,他是一个骑行爱好者。你们也看见,我们这个小区蛮大的,他每天早上会在小区附近来回骑个一个多小时,天气好的时候,还会骑远一些,最远的地方会去到云顶山的半腰,一般七点三十前能回到家洗澡换装,吃完早餐,再去公司。”
“您丈夫是每天都会晨练吗?”
“基本是的。大钧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我就没见到他在这些事情上偷懒过。单骑行这一项,他坚持有十年了。每年还会去参加省里面的比赛。在工作上也是,没见过比他更认真的人。”
“那昨天晚上,他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鲍嫚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看见她发髻后面插着一个金色的扇形发卡,上面布满了绿色的蛇形花纹,是我没有见过的图案,很是特别。
“我没感觉他有异常。昨天是周五,白天我和朋友带女儿去郊区的流水画廊参加一个小型儿童钢琴比赛,他一直在公司加班。晚上他回来后,我们一起吃的晚餐。昨晚做的是意大利面料理,他很喜欢,还让我以后多做。到了十点来钟,我们就洗漱上床休息了。”
“我多问一句,您丈夫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他在经营建材公司,在我父亲家族的集团里面。”
“家族集团啊,那员工应该不少吧。你丈夫会竖敌吗?比如做生意的时候,难免会遇到不如意之类。”
鲍嫚叹了口气,她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催促她。
“要说完全没有树敌,是不可能的。像我们家族的事业在茂水已经经过了四代人,多少会有人眼红。但是,我想不到谁会针对大钧。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讨长辈喜欢的人。”
鲍嫚看我和魏离流露出了不解,她耐心地解释道,“大钧对长辈很好。我父母很喜欢他。不只是我父母,包括大伯,伯母和家族里面的老人,他处得都很融洽,大家对他都是赞赏有加的。公司里,他一向是劳模,就更没有听说过他会树敌。”
“感觉您丈夫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啊。”我赞叹道。
“站在管理者的角度,他绝对是优秀的。”鲍嫚说,“他和我不太一样。大钧的家境并不好,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达到现在的位置。在这方面,我很佩服他。”
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走了下来。
“妈——”
一位气质爽朗的少年站在楼梯间,看着我们。他的头发很乱,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少年身高至少一米九,穿着无袖背心和球裤,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
鲍嫚看着少年,眼泪控制不住汹涌起来,她掩面哭泣,说不出话。
“妈,你怎么了?你们是谁?”少年箭步走到她跟前蹲下,看着我们问道。
鲍嫚把手搭在少年的肩上,艰难地开口道,“飞飞,你爸死了。”
少年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发不声音。过了好一会,他站起来,极度震惊地看着母亲说,“不可能,他不是昨晚还在和我们吃饭吗?!这不可能!”
他把那张帅气的脸转向我们,喊道,“你们是警察吗?你们搞错了吧,不可能是那个人!”
我沉默了,这个情况最好还是由她母亲和他说明。这种如同地震般恐怖的感觉,我曾经深有体会。旁边的魏离也同样没有出声。
“他怎么死的?”这位叫聂飞的少年瘫软地坐在沙发上,半响才开口。
“我们还在调查,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楚。”魏离诚恳地说。
“那你们在这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去调查?”聂飞情绪激动地大喊,鲍嫚拽着他的手说,“儿子,你不要这样。警官他们就是来了解情况的。你冷静一点。”
聂飞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眼眶里含着泪水,但倔强地没有流下来。鲍嫚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去看看妹妹好吗,她可能快起来了。我一会就上来。”
“妈——!”
“飞飞,我知道你很难过,先让妈妈和警官说完好吗?你明天是不是还有球队集训?那是必须要去的吧?这些事情就让妈妈来处理,我们会弄清楚事实的。可以吗?”
聂飞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看到母亲请求的眼神,便放弃了,颓然地走上楼去。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