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未入宫,便闻得皇后贤名。更知自己三岁时,曾因皇后一语,得幸受教习。心中对长孙皇后的爱重,是他人所不能比的。
是故,能得阅《女则》,是她一生之中,最大的梦想。
而如今,这个梦想成了真,她如何不喜?
当下竟也不管不顾,便自取了女则,席地而坐,仔细阅之。
稚奴见她如此,心下更是欢喜意中人竟如此敬慕母后,加之许久不得见媚娘,便自也抱了一卷书来,与她两两相对坐着,自阅便是。
瑞安见状,悄悄松了口气,便自己小步去殿门口,轻敲几下门扉,听得德安相应,便将殿门开了一条小缝,将内里情况说明,着他好好看着大门便是。
德安闻言,也是松了口气,便道瑞安小心看着。又看了殿门关闭,便自唤了一名金吾卫来,着他召清和明和来,方便使用。
这一日,媚娘是夜才从密道而出。而稚奴,更是险些让太宗着人破门而入,察看究竟了。
……
当媚娘回到延嘉殿时,便见徐惠急急迎上前来,道:“你这一日却去哪儿了?内外两城(指宫内和皇城内)都寻遍了,就是不见你……”
“对不住,稚奴借了我些久欲阅之的书册,竟忘记时间了……”
徐惠叹息:“你呀……罢了,晋王爷可好?”
“无妨,只不过是第一次上朝,有些紧张罢了。”
徐惠闻言,便叹气:“是呀……他当真是个命好的,因为紧张,便逃过一场大乱。”
媚娘闻言便是一皱眉:“可是太极殿处出了什么事?”
徐惠摇头,着瑞安文娘将一众人等清了出去之后,才拉了媚娘小声道:“今日里,尚书房快乱成一团了。以韦氏为首的萧郑几家大臣,又上表要易储,惹得好不容易安泰点儿的太子殿下大怒,当下便甩袖离去。陛下又被夹在中间,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
媚娘皱眉:“这些人当真是要逼着陛下清算了他们……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呀?”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关键是正在此时那齐王殿下也来搅乱一池浑水,却是惹得陛下大怒。”
徐惠此言,便使得媚娘心中一紧:“到底怎么回事?”
徐惠便道:“陛下平日,对齐王所为,颇有耳闻,几次手诏责之。前些日子,陛下闻得他又因游猎,坏了良家田地,便又手诏怒斥一番,信中还特别道,他之所故,必因不受教。结果那齐王长史权大人担心一并获罪,便劝着齐王上表,由他自己这个身为长史的,亲自入朝请罪。
齐王答应了,结果主上知机,明白此事为权大人所为,赏责分明,竟赏权万纪,下诏再责罚齐王。
齐王殿下又受身边那燕弘信等小人挑唆,竟以为权大人出卖自己,心下悻悻。二人关系越来越坏。
前些日子,权万纪因昝君谟、梁猛彪二人德行不正,引得齐王败坏之事,逐二人出府。结果齐王听了燕弘信的,又把昝君谟给召了回来,还密谋要杀权大人呢!”
媚娘闻言,便一惊:“这等事,可是弑师大罪!太子殿下那般,还被罚数月禁足,陛下亲自求责……
只怕此番,齐王殿下要不好了!”
徐惠道:“可不是?偏生那权万纪却不似于志宁,偏是个心胸狭窄的。竟将那昝君谟等人囚了起来,上表于陛下。陛下方才收了表,气得当场便喝令刑部尚书刘德威,亲赴齐州,务必查明此事呢!”
媚娘闻言,便忧心不止。
是夜。
甘露殿。
太宗手握书卷,定定地看着前方。
稚奴入内,便看到父皇这般模样,心下不由一痛。
奉上一碗清茶,稚奴乃柔声道:“父皇,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罢!”
太宗看了眼稚奴,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稚奴依着前行,先行一礼,然后才坐在王德奉于一侧的圈椅之上。
“今日早朝,感觉如何?”太宗和色道。
稚奴含笑点头:“稚奴颇多失处,不过听着大臣们讲论国事,却有耳目一新之感。”
太宗闻言,很是欣慰:“你总这般直言……好。希望你以后也要这般,莫学了你兄长们的不是。”
稚奴闻言,便小心道:“父皇是说……大哥,还是?”
太宗不语。
稚奴见状,便想了想,才劝道:“父皇,大哥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他不是真的德行有亏,不过是有些心事心气儿,憋在心里罢了。若能将这些事甩了,他心门一开,自然便不会再有什么错失。”
太宗点头,叹道:“也许是罢……”
稚奴望着太宗的表情,不知为何,觉得似有一种凄凉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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