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袁天罡点头,轻轻道:
“陛下放心,天罡此来,便是信守诺言而来。”
太宗淡淡一笑:
“如此便好。那么,明日朕便传召天下,着奉大方师为国师……”
“陛下不可!”
袁天罡急道。
太宗一怔,问:
“何故?”
“陛下若是怜悯天罡,便留着天罡这条命,保得太子殿下平安登基罢!小小官令即可,不必高位。”
天罡一语,让太宗彻底明白了,于是点头:
“那便依大方师之意……只是委屈大方师了。”
袁天罡却含笑道:
“算不得委屈……袁氏一族能成就至此,已足以使流芳万世了。”
太宗淡淡一笑,又道:
“当初可是大方师切切劝得朕,说这虚名不过无用之物……怎地现在却如此言说?”
袁天罡却只笑不语。
太宗只摇摇头,又道:
“那么,是该收局的时候了?”
天罡点头:
“陛下英明。”
太宗点头,于是便轻轻咳了一声,唤得王德入内。
王德依言,便急急奔入。这些日子,他眼看着太宗如此憔悴,心中当真是痛如刀绞。
“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太宗有些疲惫,精神却还好,乃道:
“去……把她唤来罢!是该收局了。”
王德闻言,便心中一沉,咬唇良久,伏起泣跪太宗,三行大礼后,乃起身,出而退。
不多时,便又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女子。
徐惠心中,仿佛有万钧重石压着一般。
默默地,她行至太宗龙床边,流着泪,不顾袁天罡与王德在侧,也忘记了行礼,只是慢慢地跪在太宗榻边,轻轻将头伏在太宗已然瘦得如枯木一般的怀中。
这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她一生挚爱。
默默地,面无表情地,她伏在太宗怀中,任眼泪一点点地浸透着太宗的衣衫。
一旁王德与袁天罡见状,也不由流泪或叹息着,转身避开。
太宗看着仍然是一头乌发青黛如水,一张雪颜洁白似月的徐惠,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她是这般的好年华,而今,他却要离开了……
不由得,他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
“惠儿。咱们……该收局了。”
徐惠不语,只是默默流泪,然而片刻之后,她便轻轻地拭净双眼,抬头看着太宗,一双明眸之中,柔情万种:
“陛下放心,无论陛下有何吩咐,惠儿都会做得好的……”
太宗点头,又是愧疚,又是欣慰道:
“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是朕对不起你……”
徐惠摇头,眼泪欲落,终究不曾落下:
“惠儿在陛下身侧这些年,又有媚娘陪着……已然是惠儿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太宗默默点头,轻轻地叹息着,吃力地将她拥入怀中。
徐惠停在他怀中,一动不动,紧闭着眼,任衣衫吸干眼泪。
良久,太宗才放开她,轻轻道:
“接下来,朕会如之前所言,将遗诏交与王德。惠儿,你日后……定要助王德守好了这遗诏。在适当的时候,取出交与稚奴……你答应朕。”
徐惠想要摇头,可是看着太宗的坚定目光,她只能默默含泪点头。
见她如此,太宗松了口气,又道:
“还有一事……稚奴登基之前,你便需得寻了机会,将朕那批影卫真正交与他……”
一边说,太宗一边淡淡笑道:
“说到底,那孩子还是太天真——却不知自己影卫中,究竟还是有些不得用的。”
徐惠依然默默点头。
太宗想了一想,又道:
“你要设法,保媚娘两年……只要两年时光,以稚奴之能之德,则帝位必安。至时,他自会保住她。
朕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希望她能出宫。可是惠儿……你要明白,她究竟是身怀天命的女子。朕或者可以不如诸臣之愿,牺牲她一世幸福,立她为后。
可也不能如你所愿,轻易……就送了她走。
所以……
所以也许出家修行,是对她最好的结果。也是她唯一的结果。”
徐惠闻得媚娘之事,终究忍不住痛哭失声:
“陛下,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媚娘她……她这般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