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萧良娣还是先开了口:
“妹妹只要有素节,有陛下的垂怜,便是别无他求。这大唐后位……妹妹从来不敢奢望,也再不会奢望。”
王善柔轻轻吐了一口气,咬牙道:
“姐姐要的,也不过是在这宫中,可以安稳度日,不必再日日忧心,姐姐会失了一切。既然咱们姐妹有心,那么……
接下来该如何做,姐姐清楚,想必妹妹也是清楚得紧。”
萧良娣不答,只是轻轻一恭身,便带着惶然不安的玉凤,还有转身时的满脸伤恨与泪水,昂首,骄傲地离开。
王善柔最后看了一眼殿中看着武媚娘方才坐着的位置发呆的李治,咬了咬下唇,终究也是含着两眼泪水,一甩云帛,带着同样怜惜又满脸心痛的怜奴,一步一步,离开了这立政殿。
是的,她们都清楚,接下来最要紧的,是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
云泽殿中。
廊下。
一张小几,两方锦垫,三名好女。
文娘仔细地替身子越来越单薄,面色也是惊疑交加的徐惠披上了寝衣,这才看了一眼媚娘,示意她好生照顾好徐惠之后才悄然退下——
之前媚娘回来时,却是一反常态,不但将难得入眠的徐惠叫醒,还着她安排了一桌酒菜,以对月而酌。
她明白,这必然是媚娘有什么要紧话儿,要与徐惠说。
所以她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替她们准备好了东西,然后默默地去寻了件厚些的寝衣,在二人言语告一段落时,上前去替徐惠披了。
所以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为何徐惠此刻的脸色,如此吃惊——
甚至可以说是震惊的。
与徐惠不同,媚娘看着殿外的月色,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良久,徐惠才急切道: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媚娘垂下目光,看着面前酒杯:
“知道。”
“你……那你为何?”
媚娘抬起长而弯的睫毛,定定地注视着徐惠:
“因为我已然下定决心,要留在他身边——永远地留在他身边。
也因为他是天子,必然不能,也不可能再从这位子上离开——一朝为天子,便是唯有薨离才可无拘束了。”
徐惠震惊,更是哀伤:
“可……可你也不必……”
“唯有如此,我将来才能在这宫中安稳立命中。也唯有如此,将来我才有可能……有可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们想要的一切。
惠儿……
你明白么?
只有如此,你,我,治郎……
我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唯有如此。”
媚娘轻轻道。
徐惠咬牙:
“可是……可是我不想啊!我不想!主上更不会想这样的!”
媚娘平静一笑:
“我知道他不想,事实上,最不想的人便是我。可是惠儿,除此之外,我实在再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保得咱们如愿了。
惠儿,你当明白。如果眼下这种情况继续下去,那么我的下场只有一种,便是死。
不过是死在王氏手中,还是死在萧氏手中尚且未知罢了。”
媚娘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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