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云泽殿内。
风瑟瑟,纱重重,月光穿不透这重重纱,只能无力地在地面上投下一层模糊清的寒影。
徐惠已然许久不曾这般激动过,她甚至还特特着了文娘替自己妆发理容,又更替了一件旧日里太宗亲赐的衣裳,等待着。
不多时,一身内阍史打扮的王德便如一抹幽灵之影,游梦也似地进了殿。
“王公公。”
徐惠平静地转身,轻轻一恭礼。
王德急忙回礼:
“不敢,太妃尊贵,老奴生受了。”
徐惠却不客气,直道:
“你我之前,再不必做这些虚礼。如何,主上那里,可有些打算了?”
王德点头,这才淡淡道:
“太妃,主上的意思是,眼下这等滔天之浪,逆水行舟却是不如顺势而为。”
徐惠目光一亮,半晌才状极欣慰地点头发问:
“果然?”
王德也是极欣慰点头回道:
“正是。”
徐惠不语,良久才叹:
“想不到算无遗策的先帝,却是走错了一步看似不足道的棋……也不知日后,可有什么变化呢!
不过也好,步微之差,却终究还是成全了这一局。
既然如此,那本宫自当尽力而为。
不过王公公,您却也得动手了。
否则……只怕到时您的心愿,却是难了。
毕竟以眼下这事态来看——
只怕若是公公想毁那王氏,却也只能排除候在主上与媚娘,还有本宫之后了。”
王德闻言,却是一笑:
“无妨,老奴这些年来快活的日子过得也足了,这仇若能报,却是最好。若报不得……说起来也不算是有甚遗憾。
只是……”
他咬牙道:
“只是老奴着实容不得她如此逼着主上罢了。”
徐惠了解,点头叹道:
“旁人只看公公忠于先帝,却不知今上对公公来说,直如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一般娇疼……哪里能看主上受这等气……
也好。那本宫明日便去见那王氏。”
王德点头,而后再说了两句小心珍重,便自离去。
看着他离开,徐惠脸上露出极为欣慰的笑容。
文娘在一侧愁道:
“娘娘,您这是要向那王氏示好么?可她为人颇为谨慎,未必会信啊……”
徐惠突然一笑,光华灿烂,生机流转:
“所以我才叫你去取那王右军的兰亭序来呀!
若有此物,她必然会信咱们的。”
文娘却是一怔。
午夜时分。
感业寺中。
空荡荡的大殿里,明空正焚香祝祷,却听得身后有些异响,急忙转头看时,却是一个熟识的身影,她不由讶然:
“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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