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
“是王公公罢?
他与太原王氏一族多年积怨,又是此番徐姐姐与他,也是多年故交……
只怕他心里,眼下却是比姐姐还急着毁了那王皇后呢!”
媚娘却摇头道:
“若说这太极宫里谁最恨王皇后,那便是我,便是治郎,也确是不能与王公公相提并论的……
可若说是因着眼下这番惠儿之事,便最恨她……
却非是王公公。
六儿,你再好好想一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六儿一怔,立时讶然道:
“姐姐是说……
是说徐姐姐的小妹子,徐婕妤么?!
可是……
可是她……
啊!对了!李师傅!
必然是李师傅!”
媚娘这才点头,轻轻道:
“若是他,便一切都说得过去……
论起来,他也算是有理有由,去找那王皇后报仇的……
毕竟他也是真心疼爱素琴的。”
六儿点头,默默道:
“那这样一说来……
只怕主上,却是不知李师傅这般心思了?”
媚娘想了一想,却也若有所思道:
“治郎的心思,之前,我却也是猜得准的……
可是今时今日……
六儿,我却也是不能再说这话儿了。
别的不说,单单说这孩子一事上,治郎他……”
媚娘说到这儿,却是住了口,半晌才轻轻叹道:
“不过我总是知道,他待我,是真心好的便是。
只是这真心的好,有时未必便是一件美事罢了……所以总还是得想一想,才能说受与不受就是。”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儿,媚娘看着六儿发怔的样子,也不多做解释。话题一转,却复至李德奖身上道:
“李师傅自治郎十余岁起,便常伴在他身边,又是多年的心腹。
他的心事,只怕治郎也是清楚的。而且治郎对他,也总是有着七八分的尊师之心在,他又是平素里极自知自爱,这些年来竟是再无一处不是的……
是以此番之事,便是治郎不得明细,也多半清楚李师傅的心思。而且只怕治郎,也是有意纵着他的。
说到底,治郎也是一样的不喜王皇后,一样的巴不得王皇后出些事……
再说了,到底李师傅此番,也是为惠儿报仇而去,论起来却也是不是主动挑事……
无论哪一点上,治郎都没有拦着他的理由。”
六儿这才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也与媚娘一般,此番行事,却是不愿叫李治知晓:
虽然他心知肚明,此番之事,只怕多半是瞒不过李治,且李治便是知晓,也只是会想尽方法支持相助……
可他不知为何,就是不愿让李治知晓。
至于理由……
也许就如方才媚娘那番叫他似懂非懂的话儿一般罢!
现下的李治,他们这些身边的人,却是再也难猜透他的心思了。
叹了口气,媚娘终究还是回了神,问到了正事上:
“既然此番是李师傅,又是他有意瞒着治郎,那想必治郎也是会只当不知了。
咱们也就不必多作纠结。
不过……
倒是那杨昭仪与萧淑妃这一段公案,狄仁杰处置得如何?”
六儿想了想,却道:
“这事儿,午后约略地听了瑞安哥哥提了一嘴,说是好像狄大人已然是将事情查清楚,说此番萧淑妃中毒,却是与杨昭仪无甚大关联,杨昭仪本人却是不曾有心害淑妃,而是她宫中一个宫人,因着陈年里一桩萧淑妃惹出的冤枉案子害死了那宫人的亲姐妹,这才怨上了淑妃,存心要害她……
是以狄大人便请示了主上,主上说此番虽说是萧淑妃有陈年错案在先,可到底谋害宫妃便是大罪,那宫人自不必说是保不得命了。
且便是那杨昭仪,也是落了个管教无方,纵侍行凶的名责,立时便是传旨六宫,降为婕妤,离殿别居了……
至于杞王殿下么,则是依着旧理,也是跟了她走,皇后也没想着留下。”
媚娘这才点头,看着匆匆跑进殿里的瑞安,轻轻道:
“看来……
这皇后果然是咬死了治郎下的钩儿不肯放……
她是要定了陈王了。否则这等好机会,她竟也轻轻放过……
唉,果然是人心不足,蛇自吞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