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红尘一梦

    沈诀一曲吹罢，良久才收了箫。

    陈素“通”一声跪到地上，悲泣不能成句，“师，师父，徒儿，徒儿，不愿离去。”

    沈诀盘腿坐到竹椅上，风在窗外流动，月色如水，他的一生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他师父的遗愿而存在。到了今日，万事俱成，只差时日未到了。纵然他并不愿意，那又当如何？

    “素儿，你可知为何要前往那个未知的世界？”沈诀问。

    陈素摇头，这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

    “我十岁左右时，因身体奇差，父母寻先生合了八字。先生说我一定要远离家乡才能得以长寿。隔了一年，我师父路过我家乡，在我家讨了杯水喝，见了我十分惊喜。与我爹娘说要收我为徒，说与我有异缘。因为先生有言在先，师父这番请求，爹娘当时便应允了。”

    “我从此随着师父四海为家，说来也奇，自跟师父后，我身体就健壮得很了。我如你这般大时，师父去了洞中给我讲了三维空间这件事。我当时也十分惊诧，乃至不解。后来花了数年的时间，我才将师父所讲的一些东西学完。直到临终前他才告诉我，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机缘巧合下穿越了时空。他试了无数办法想回到未来，但都失败了。这三清山的洞壁，正是他千辛万苦寻得的。”

    “素儿，我师父说过，唯有这壁上女子承载了开启未来之门的密匙，命我了他心愿，穷其一生也要寻得此女。”

    “师父，师祖可还有遗愿？”陈素见沈诀顿住，轻声追问。

    “有，我师父说，如有一天寻得壁上女子，她若得穿越时空之机缘。一定要你去他的故乡，看一眼他的亲人，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师祖故乡在何处？”

    “我写给你看，你默记下来。”

    “师父，恕徒儿无礼，寻我的密匙是不是在你身上？所以，师祖才会一眼相中你？”

    “素儿聪慧。”沈诀半晌才答。

    “那师父你可有穿越时空的机缘？”陈素急问。

    沈诀闭眼，良久才道：“师父未曾明言，或者有，或者没有。若有，我定去寻你。”

    陈素诞辰过后，很快便是沈诀一再计算的月圆之日。他唤陈素上楼，取出了师祖留下的木盒。眼见月光打到陈素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沈诀明白这是诀别时刻。一向深沉内敛的他握着木盒的手竟止不住的颤抖，那年的烟雨长巷，小丫头坐在门槛前，她稚气的问：公子可是从天上来？

    数十年的光阴如梭。而今，她竟要离自己而去，心中万分不舍。

    然而，师父遗愿他不能违背，到了这般时刻，那藏于心中的情分亦不能泄了半分。师徒情缘，男女情缘，乃世俗万万不容也。

    “师父，徒儿害怕。”陈素立于月光之中与师父对望着，想着这三年来，为了那个未知的世界所会出的艰辛，她无法不伤心。

    沈诀慢慢的启开了木盒，月光折射下来，与木盒中宝物相交，一道耀眼的光直击陈素眉心。只听她似痛苦，似悲伤的呼叫。

    “徒儿安之，彼年谓之汝归属矣。”沈诀高呼，眼见着陈素消失在时空的彼岸，悲恸自心底升起，隔了时空，即使想寻，也无处可寻。

    这空荡荡的三清山，那没有素儿的九曲江，又有什么意思？

    罢了，一切不过是空。

    红尘一梦弹指间，此间少年，他年老翁，怎一个愁字了得。觉来一梦，由来苦渡。嗔爱喜怨，来来去去终是空。细腰拂风，容颜似玉，黄土一杯葬香魂。

    三千繁华终随风，功名利禄，壮志未酬，怎敌年华似水流。南国红豆，最为相思。情之一字，牵牵绊绊理还乱。风流倜傥，华发丛生，奈何桥边锁清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