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到你了……”
吴雪无奈地点了点头,接着问男子道:“知府大人去了哪?”
主簿说道:“知府大人回家省亲去了,过段时间大概也就回来了……”
吴雪问道:“要多久?”
主簿说道:“他刚走了两天,大概还得几天吧……”
说着,他凑近了吴雪,贼兮兮地悄声说道:“小兄弟,实不相瞒,知府大人说是回家省亲,实则是关照他小老婆们去啦!”
吴雪顿时通体一阵恶寒,只感觉如堕冰窟,让他举步维艰。
主簿笑了笑,接着说道:“现在这里没人,那就是我最大,所以我才敢这么说……那知府大人从天都空降过来,嗬呦,思念家中发妻,这不,又找了几个美娇妾,日日夜夜思念远人……”
吴雪连连应承着,可是却心却如死灰,他恨不得立马踏出府衙的大门。
他叹了口气,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主簿笑道:“小兄弟你尽管问吧,只要是我能答的,可以答的,我自然是不会隐瞒……”
吴雪只有一个问题了,问道:“为什么不是公假之期,府衙里的工作人员这么少?”
那主簿“咳”了一声,随之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冷说道:“哼,因为他们都放假了!”
吴雪一怔,苦笑道:“放假了?现在非年非节,放什么假?”
主簿痛恨地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点也不为黎民社稷考虑,只想着自己快活,你去找他们吧,没准在那些地方能找到他们的……”
吴雪这下是彻底死了心。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府衙大门,在他走的时候,那主簿还在喋喋不休地批判着,怪他们去寻欢作乐,却把自己独留在这里受空房,实在是寂寞得紧!可也没办法,谁让他资历最浅呢?哪怕是一个当了二十年的老车夫,在他这个新人面前都成了爷。
吴雪站在府衙的大门前,茫然若失地看着高阔气派的飞檐朱门,只感觉阵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来气。那一瞬间,他万念俱灰。
府衙门口,那两个官差不知去了哪里,当吴雪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在一家挺不错的酒肆里,一个正在和人划拳喝酒,另一个搂着脸比墙白的女人,正笑得欢呢。
午后的阳光落在府衙的大门上,顿时整个府门都流光溢彩着,吴雪站在街对面,久久失神地看着如此一派风光。在此刻,它不像是一个庄严肃穆的秉公执法之地,而是一个落寂的、臃肿的空架子,除了增添一点传统建筑的气派辉煌,别无他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吴雪且试问自己,但是他没有答案,也不可能知道答案,就算是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君可曾听闻江上那靡靡之音?戏伎无罪,自皆扰之。而吴雪唯一知道的是,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两种时候,一是颓靡凄悱将临之时,一是内外无患之时。
至于是哪一种情况,吴雪堂堂一介草民,又有什么资格去高谈阔论呢?他一愁离愁别恨,二愁囊中羞涩,三愁家中死者,就算是有短暂片刻思索一番,也是惘然若失,自顾不暇。
他凝望良久,这才收回眼光,长长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往家中走去。
一时间,吴雪寂寞万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冲涌上心口,他捂住嘴,强压了下去,这才没有当街失态。
吴雪望向街道尽头的天空,白云垂空,幽蓝如碧,只想变成一只鸟,赶紧飞离这个鬼地方。可是他没有翅膀。他只是这条街道上万千人海中的一个普通人罢了,所谓“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道理,吴雪现在也不甚明了了。有些矫情的话说出来像笑话,笑话本该让人发笑的,可是他却笑不出来。
他现在对于自己无欲无求只想见一见兰儿他们因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抓住一个人随便一个人向他说一说有的没的哪怕只是废话哪怕是嬉笑怒骂都可以。
吴雪只感觉喧嚣的街道实则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笼罩,紧张、困惑、自哀自怜、萎靡不振……他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随便一个人,谁都可以。)他快要窒息,快要发疯,快要崩溃了。
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