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阁下何出此言?”邓苦艾抬起阴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耸耸肩,笑道:“毕竟我是属于知足常乐型的,就算是再倒霉,只要喝两杯酒,立马就觉得很幸运了。”
话音未落,只听邓苦艾凄凄艾艾地笑了起来,他的身体也随着他的笑而轻轻颤动着,接着声音忽而变大,接着戛然而止,说道:“可是……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人间美好……”
黑衣汉子悠然一笑,说道:“我想我还不会英年早逝。”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一股看不见的紧迫之气随着雨水的潮湿气味弥漫开来。
邓苦艾冷笑道:“人的命自从从娘胎里诞生开始,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若是一个人真的认为他的命只属于他自己掌控,那就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黑衣汉子笑道:“若是一个人活着连自己的命也掌控不了,那还为什么要活着?”
邓苦艾闭上眼睛,缓缓抬起鼻子,像是享受一般嗅着空气里的雨水气味,还有那淡淡的血腥味,长长地从嘴里吐出一口气。
此前被他截杀的十数人早已经断气死绝,他们暗红色的血流淌在水泊里,被雨水冲淡。只是那血腥味却像是一段记忆一般印刻在了这条街道上,就算是过了很久,还能让人闻到那隐匿其间的情绪的激荡与低迷。
而之前那十来个被吴雪和蝶梦联手所伤的人,正在消弭着生命的残迹,没有人愿意死在这样一个阴雨蒙蒙的夏日夜晚里。他们拖着身体,向不知名的远处爬着,像是十余只蠕动的蛆虫。
吴雪已经不忍再看了。他虽然心生恻隐,可是有一把无形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就像是一尊年久仍坚的雕像,巍峨不动。他微微吸了一口气,鼻子里满是雨水的潮湿气味。
虬髯大汉看着那受伤的人,而是悲痛地蹙起眉头,喟叹道:“生命和烟花一样短暂,只是大多数都远不如烟花一般绚烂……”
邓苦艾静静地用檐下的雨水冲刷着刀刃,他好像在等,等刀开始颤动,牵动着他同样颤动的心。
“我一直在想……”邓苦艾道,“什么才能算是真正的美呢?”
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跟当前紧迫的状况毫不相干的话,众人都是有些错愕,吴雪嘴角微微上扬,心想:“他倒是还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可就在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忽而身旁溅起一道水幕,一个黑衣像是幽灵一般飞过而去,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凄惨的哀嚎。
吴雪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惊愕失色地朝后看去,只见邓苦艾挥起刀,几道寒芒像是闪电一般乍现,那十余人顿时没了力气,身体颓然地扑在了雨水里。
胡一平顿时打了个哆嗦,心口憋着一股气,他几乎快要呕吐。
黑衣汉子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紧接着他微微叹了口气,心想:“我一直都认为我自己是个擅杀无辜的恶人,没想到还有人连伤者都不放过……”
吴雪的笑变成了最难看的一种笑,他心口冷不丁地颤动了一下,将眼光从后面收回。
蝶梦微微颔首,侧着脸瞥向身后,神情很是冷肃。
她已经明白了,这两个人是两个极端的疯子,只是天底下没有适合他们的收容所。
随之她心口也莫名其妙地狂跳了起来,可是她并没有太过惊恐的感觉。恐惧的不是她,而是吴雪。
吴雪眉头微微跳动着,他像是求助一般,一把抓住了蝶梦的手,蝶梦也反握住他的手指,她能感受到他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他的手很凉,像是一块坚冰。
吴雪颤动着嘴唇,喃喃道:“这人是个疯子……”他已经明白,有些人注定为杀戮而生。
蝶梦看着吴雪的脸,他原本就犹如雪一般白的脸,此刻变得更白了,毫无血色。
胡一平、黑衣汉子、吴雪和蝶梦几人前后被庞中贤和邓苦艾包围,他们站在雨水冲刷的街道上,黑黢黢的一片,旁边灯火的微光照不亮深沉的黑。胡一平的腿在剧烈颤抖着,几乎快要站立不稳。黑衣汉子依旧是冷冰冰地看着邓苦艾。吴雪长长细了口湿漉漉的空气,在蝶梦耳旁说道:“无论他们有什么打算,今晚都是不会善了的了……若是他对我们行凶,你找个机会逃跑吧……”
蝶梦也看向他,一双妙目里闪着异样的微光,她唇角勾起,切声道:“怎么了,你害怕了?”
吴雪摇摇头,喟叹道:“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暴戾无道的人……如果说刀剑是杀人的凶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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