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紧紧握着拳头,他在紧张,他在流冷汗,他从未像此刻这么绝望过,因为身为曾经经常跟朝廷打交道的吴家的小公子,吴雪很明白,朝廷对一个反贼来说,就是最庞大的噩梦,只要被打上反贼的名号,就算你不是反贼,那也是反贼了。夏国建国至今,有多少人是因为威逼利诱、强压酷刑的压迫与摧残而走上反贼这条不归路的呢?只怕是数不胜数了。
他此刻像是一块木头一样,身体紧绷着,像是一把劲拉的弓弩,只是他还缺少一把离弦之箭。冷汗顺着吴雪的额头扑扑而下,滴落在蝶梦的脸上,她哭得很伤心,吴雪看着她悲恸欲绝的可怜模样,只觉得于心不忍。他将手落在蝶梦的背上,他忽而感觉,原来她的身体竟然如此单薄,薄地不堪盈盈一握。他长长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轻声道:“蝶梦姑娘……此劫……怕是逃不过去了……我不反也得反了……反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束手待毙,那必是个死!”
蝶梦忽而从她怀里抬起头,只见她玉颜沾露,好不是一副楚楚可怜相,吴雪心中一恸,眼泪也差一点冲涌到男儿的眼眶上。悲观已经无法来准确描述他的情感,他已经绝望不已,万念俱灰。
只听蝶梦哭腔道:“不……你不能……你若是真的顺着那伙反贼的意,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了?!”
听她哽咽的声音,吴雪竟然忽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他自己也已经替她流过万千离别泪了。
吴雪摇摇头,轻声道:“你不明白朝廷的手段……我们若是顺从了……我大不了就是被拷打致死,你呢?你身子如此薄弱,能受得了那酷刑么?如果杀了你还算是好的解脱,假如他们这群仗势欺人的鹰犬将你打入军中狼圈虎肆,你可怎么办呢……做那任人欺凌的女子么?”
蝶梦一听,顿时浑身一颤,皓齿咬着殷红的嘴唇,直把嘴唇咬破,抹了血的嘴唇愈发红艳起来,红得此言,吴雪只觉得他的眼睛胀痛地跳动着。她痛苦万分地流着泪,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只听她说道:“蝶梦……蝶梦的名字是雪公子取得……虽然很难听……但是我很喜欢……你冠予蝶梦以名,蝶梦报之以命,无论你去哪,都不要抛下我……无论你要去哪,我都想跟你去……就算是死,也跟你一块……”
吴雪心中一咯噔,顿时感觉胃开始紧缩,一种无比抽痛的感觉困锁全身,让他呼吸不畅。他该怎么说呢?他想不到任何话语来回应蝶梦的祈求。
蝶梦惨然一笑,像是快要湮灭的刹那烟火一般,贴近吴雪的耳朵,悄声说道:“如果我们注定是死……就先请雪公子杀了蝶梦吧!”
吴雪浑身一颤,从脊背上窜起一股刺骨的凉意,他惊愕地看着蝶梦,良久忽而朗然一笑,笑声弥漫整个小酒馆,究竟是狂妄,还是悲戚?吴雪自己也难以分辨了,他只知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听到吴雪狂放的笑声,那伙督京卫们忽而火气翻腾,霍地呵斥道:“江湖小败类,你果真是承认了么?!还不束手就擒,也可少受些皮肉之苦!!!”
吴雪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耳边全是蜜蜂飞鸣般的刺耳声响,一直冲到他的脑袋里,将他的剩余仅存的思绪和理智全部压榨殆尽。
他忽而冷笑一声,如此显得轻浮挑衅的态度一下子将那伙督京卫惹火了,他们常年值守在天都,守在皇帝陛下的左右,虽无多大官职,但挣得就是一个贴身侍卫的名声,他们每人的双手上,哪一个不是染着无数人的鲜血?上至国家重臣,下至黎民百姓,看得顺眼的,看不顺眼的,阻碍其道路的,阿谀奉承的,哪一个不是凭借着“特权”来大肆杀戮,飞扬跋扈?于是乎,督京卫又被老百姓称作“富人家的恶犬”,其劣迹实在可见一斑。
如此风光气派的督京卫哥儿们,怎么可能忍受一个江湖小反贼的戏辱?登时抽刀相向,那明晃晃的方口长刀直对着吴雪和蝶梦,而吴雪却好似一个万念俱灰的落魄者一般,只是用手轻轻地安抚着蝶梦的后背,(她在颤抖)吴雪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可是他能感觉到,他沉睡已久的左手开始瘙痒,痒入骨髓,他的血液开始沸腾,像是洪水一般冲涌向他的心脏,唯有静静靠在墙边的黑剑才能平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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