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又至,数百豪杰纷纷殒命渊中,除贼不成,反叫贼除尔。”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阮烈听了,浑身不由打个哆嗦。“我说楚南浔,你当真要跟这家伙算一笔账?”
“自然要算,管他何方神圣呢。”楚南浔一本正经道:“先生请继续。”
“至此,千鬼在九幽再无敌手,俨然成了千古第一大妖。”梁忠德继续款款而谈,“然而孤峰之上尽是严寒,我等从未达到那个高度,自然不能理解独孤求败的痛苦。自蜈蚣渠一战后,千鬼再也找不到能与之一战的对手,整日郁郁寡欢,忧愁甚浓,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是谁?”阮烈听得入神,按捺不住问。
“邪魔石心,”梁忠德盯着楚南浔,眼神分外坚定。“被逐出玉箫殿后,石心走投无路,只能通过破幽井去往九幽避难,也就是这个时候,千鬼遇到了少年石心。”
“那时的石心应该不是千鬼魔君的对手吧?”阮烈挠着头皮问,“他毕竟还是个少年。”
“的确如此,”梁忠德继续道:“换做旁人,千鬼八成直接会将其抹杀掉。但那人偏偏不是旁人,而是天资极佳的石心。以千鬼之修为,如何看不出来?当他遇见石心,便如获至宝一般。将之收留款待之余,还亲传高深功法给他。只求石心能快些成长,好成为可与之一战的对手。”
“竟还有这么傻的人,这不是养虎为患吗?”阮烈不屑一顾道。
“你不处在那个位置,自然不能理解这背后的酸苦。”梁忠德微笑说:“而石心也没有让千鬼失望,只是短短三年,他便从懵懂少年成为威震八方的顶级高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九幽魔界迎来了改朝换代的日子。”
“莫非……”楚南浔低声揣测。
“不错,千鬼败了,败在自己一手调教的徒弟手中。这的确不可思议,但它就是发生了。自那之后,千鬼反倒每天活得精神奕奕,再不像从前那般郁郁寡欢。后来石心反攻人间,凡尘蒙难,千鬼与他之间却一直保持着亦敌亦友的微妙关系。石心得志时,他会时时攻伐;而当石心有难时,他又出手相助。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石心活下去,好让自己永远有一个可以攀比的对手。”
“不想是个武痴。”楚南浔微微一笑,给千鬼魔君下了定论。
“确是如此,”梁忠德也表示同意,“他这个人就是争强好胜,别的一切都入不得他眼。而他此番作为更迭大阵的阵眼,目的正是楚公子你呀。”
“我?”这句话让楚南浔始料未及。
“不错,”一直沉默的琉璃发了话,“先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如今既然梁先生发话了,我也不必遮掩。先前在林中替你疗伤时,我在你背上发现了一抹印记,乃是个赤红火焰的图案,那印记不是别物,正是千鬼所设也。你在玉香县挨了他三掌,印记定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这代表你已经被他锁定了,他能够实时掌握你的行踪。”
“怎么会这样?”楚南浔大惊失色,“我被自己的敌人监控了?那岂不是……”
“无需担心,”黑金先生安慰说:“听了梁先生所言,你应该知道千鬼的为人。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把你当做对手,就像当初对你爹爹那样。你莫要在乎这个,只需安心修炼就好。”
“也对,”楚南浔释然。
“那千鬼后来可有踪迹?”黑金先生继续问。
“他在白云观被青锋道长击败,”梁忠德回答:“说来也是叫人震惊。原来徐道长早已在暗中筹备。他将所有故人之神识锁在庭院假山的石块当中,不论敌友皆是如此。试想一下,徐惠陵何许人也?他的敌手也好,故人也罢,哪个是省油的灯?于是,在大阵开动之时,即使修为不及千鬼魔君,但凭借脚下大阵,徐惠陵也能力克之。由此来看,徐道长竟成了除石心以外仅有的打败了千鬼的人,我等皆自愧不如也。事后,通灵少年之魂魄乘机占据了千鬼肉身,其后便不知所踪。”
“通灵少年?”黑金再次唏嘘不已,“天呐,凌虚山的一场恶战,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何为通灵少年?”楚南浔不解道,从阮烈的表情看,他也是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时候不早了,”黑金抬头望望天空,太阳已然西斜。“今日不谈这事了,你俩收拾收拾,明日还有要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