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一直在想,那一天,和今天一样下着雨。
那天,他一如往常那样,到了约定的时间,就立即找出了自己的那柄木刀,那还是姐姐亲手给自己做的,她说她最懂自己,知道自己合适拿什么样的刀,市面上买的都没有最趁手的。莱尔就紧紧的把木刀抱在怀里,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屋里没开灯,外面天阴了,所以屋里也很暗,那个时候,莱尔还没有把自己缩起来蹲在墙角,窗户外面还有他留恋的,他每天都在等那个女孩,生龙活虎的直接翻过窗户闯进来。
他会笑着扑向姐姐,说着,“姐姐你回来了。”
然后女孩就也笑着,拉起的手一起出去。
她的红发像是会发光,分明身处黑暗里,却让自己觉得那么耀眼,仿佛是世界中央唯一的颜色。
可是那天不一样了,莱尔等的有些急了,奇怪,姐姐一直都很准时的,每次偏差或早或晚都不会超过五分钟,可是今天大概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还有多。莱尔抱着木刀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看着外面微弱的可怜的光芒,在窗前的地步上打下的投影。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投影上依然没有出现一个长发飘荡的女孩的身影。
莱尔顺着墙面站起来,他趴在窗沿上向外看,天空越来越黑了,乌云滚滚如摧城压境,时而发出轰隆的雷鸣,时而闪烁刺眼的电光,有些冷了,莱尔想了想,干脆直接坐在窗户上,缩着脖子,手伸进衣袖里,就那样靠着一侧,等待着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奔跑而来。
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梦里他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等待着的那个人,她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也不走过来,就静静的看着自己不说话,莱尔看不清她的表情,他主动的跑过去,可明明近在眼前的人,他伸出手怎么样抓不到,中间这段路忽地变得无限长。
莱尔猛地惊醒,才发现这是场梦,全身都被冷汗打湿了,他起身,木刀不小心脱手掉到了屋外,莱尔想下去拿,却不小心摔了下去,重重的栽倒在泥泞里,他倒在地上,伸手握住了木刀,看见刀身一半沾满了泥土,一半被天降的水滴打湿。
不知何时下雨了,世界死寂,天空像是在怜悯着谁而无声落泪。
雨水从天而落冲刷着莱尔的脸颊,一次次的模糊了他的视野,水流在他的脸庞,他的脖颈,他鼻梁的前端滑过。他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攥住了,特别特别的不安,特别特别的害怕,他忽地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刀一个人跑进了树林。
剩下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雨越下越大,最后变成了磅礴大雨,莱尔站在一直和姐姐休息的那个地方,任凭成千万的雨珠轰砸着自己的身体,他抱着刀盘腿而坐,望着自家的古堡,那栋建筑此刻看起来显得那么孤零零,像是没人要的空屋,矗立在天地间暴雨里,孤单的像是杆摇摇欲坠的标枪。
时间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雨水给冲成碎片了,急湍的下落速度,千万雨滴像是千万的针尖刺在他的肌肤上,像是要扎进肉里,雨水打的他生疼,可他依旧如雕塑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安静的像是僧侣坐禅,但是心中却情绪起伏,疑惑,不解,紧张,担忧,害怕,不安......
这样的雨天,今天鸟儿们不会来了吧,莱尔呆呆的仰望着塔楼的顶端,那里果然空荡荡的,于是塔楼显得更加孤寂了,又被刺骨的雨水冲洗凄凉,像是被人抛下不管的孩子,它不会哭不会流泪,只能一直无言的矗立在那里,即使倾盆的雨水撕开云层疯狂涌下。
那个人,也没来。只有莱尔一个人在雨中坐着,衣服早已经湿透,紧紧的贴在肌肤上,像是要被雨水的冲击,压的和肉连在一起。
“姐姐,你在哪儿呢?”莱尔对着虚无的世界,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带着令人心疼的哭泣。
有人静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后,步子很轻,像是不忍心打扰这个孩子,这孩子小小的背影里此刻充满了孤独和恐慌,然后又被糟乱的雨水声完全遮掩了脚步声。中年的男人背着手站定在了莱尔的背后,将手中撑开的雨伞打在了他的头顶。
已经对雨水击打身体的感觉变得麻木的莱尔,忽然觉得头顶空荡荡的,那种仿佛整个天空都要压下来的感觉突然的消失,他这次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姐姐,如果是姐姐,肯定会大老远的就一边兴高采烈的喊着自己名字,然后没等自己起身,就已经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绝不是这样沉寂安静的氛围,她一直都活力蓬勃的像火热的炙日。
“伯父?”莱尔觉得屁股似乎都已经黏连在地上了,他回头看到一个肃穆的老人,沉默的站在自己背后,一身黑色的正装,黑的如墨,自己头顶也多了一把撑开的黑伞。
“回家吧,”杰特伯父低声说,“你淋了多久的雨了。”
“家在哪?那栋房子现在看起来好可怕,”莱尔撅起嘴,抽泣着,“我要等姐姐。”
“你姐姐临时接了很困难的任务,最近一阵时间都无法回来了,你要理解你姐姐,她也是有着自己身为月夜骑士的职责的,”杰特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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