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四号,一轮红日在树梢慢慢升起,俯视着她家简陋的小院。
父亲,哥哥,大姐和妹妹正在拾掇屋里屋外。
父亲对哥哥说:“我从学校借来一些桌椅,马上就运到,不知够用不?”
父亲要用酒菜招待亲朋邻居,以及他的同事们。
这叫“打发闺女”,没有鞭炮,没有仪式,吃完这顿酒,明天就把闺女送走了,送给别人家,给别人家当媳妇儿,做别人家的人。
热心的左邻右舍陆续来了,她们看看有什么活可以帮忙,大姐热情地招呼着。
这一切与红梅无关似的,她骑车走了,沿着上班的路,来到镇上,来到小丹发屋。
正好小丹不忙,就耐心地把她的头发绾了几种类型,直到满意那一款,她们一同看着镜子,小丹说:“就用这个吧,明早我去你家给你盘”。
在镜子里她看见了自己一双失神的眼睛,这哪有做新娘的精气神?
中午时分,她知道家里此时正是觥筹交错的时候,她不想回家,就在发屋后面的小屋躺着。
她感觉浑身疲惫不堪,做新娘的快乐怎么也提不起来。她真希望能跳过明天,过安静正常的日子。
可是明天怎能跳过去?她只有希望明天快点过去。
磨蹭到下午三点左右,她觉得家里应该结束了,就告别了小丹骑车往家走。
离家越近,心里越忐忑,父亲,会以雷霆之怒迎接她吗?
她的同事们按理应该到她家赴宴随礼,那样礼金就归父亲。
学姐给她出主意说:“你家那么远,同事们去闻立家喝酒去呗!那样礼金你收着”。
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毫不犹豫地就和闻立说了,闻立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但她没有告知父亲,借口弄头发躲出去了一天。
看来一场雷霆之威只得硬挺着了。那又怎样?在他身边还少挨骂了?
在出嫁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和父亲耍心机,把父亲逗了,这不仅仅是几个礼金,而是往父亲心头扎了一刀。
这一刀报复了二十多年来所有的怨恨。
梨园近了,香水树到了,家门静悄悄。
院里空空如也,没有宾客没有酒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院门口临时搭起的简陋灶台,灶台下地面斑驳的油渍证明这家刚摆过酒席,为她而摆的酒席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
多少人来?谁来了?她也不知道。
大姐刚出月子,脸面浮肿,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厨房洗碗筷,她累的已经抬不起头来看看进来的人了。
妹妹在心急火燎地熨衣服,这是她明天送亲穿的衣服,妹妹做她的伴娘。
关于衣服,大姐更是操心,她说:“你姐夫的,两个孩子的,自己的,一会都得熨。
我是亲姐,婆家一看穿的破烂,多给你扫面子!”
她还委婉地督促哥哥:“我大嫂怎么不着急准备衣服?你让我大嫂穿的体面点,娘家亲嫂子穿的不像话,她丢咱们的人”。
但是,大嫂好像真的要破罐子破摔。
老姨耐心地哄着她的小女儿,那个小丫头咿咿呀呀真磨人。
老姨还是那么亲切,她笑着说:“我一大早就来了”。
她们和老姨感情很深,把对母亲的感情寄托在了老姨身上。
她看见老姨心里很踏实。
她偷偷地瞥了眼坐在炕上的父亲,准备迎接一场疾风暴雨,但父亲出奇的平静,缓缓的说:“我还以为你的同事们会来。
我和你哥预备了足够的酒菜,可是他们没来,浪费不少,你该告诉我一声,我就不预备那么多了。”
父亲没有发火!他第一次原谅了她的忤逆,落寞的坐在那里。
在一墙暗旧的书籍旁,一件大红丝绸裙静静地挂一天了。
窗外进来一股风它便轻轻摆动一阵,裙袂上荡漾着红纹,这是她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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