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发觉她挺能聊,也挺能拽。
表嫂打开屋门,两个女客先进屋了,然后表嫂,最后是他。
屋里突然多了四个人,感觉拥挤热闹,表嫂在脱大衣,他也站在门口把大衣脱下来,表嫂同时让座,:“快往炕里坐,热乎热乎”。
女客没有脱大衣,只是把帽子褪下来,她们浅浅地坐在炕沿儿上。
表嫂脱去大衣后言语也轻快起来,她笑着说:“我再隆重地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弟,林森”。
灰衣女站起来说:“这是我妹妹,唐老师”。这个称呼挺有趣。
主角唐老师款款站起,对他大方地说:“你好小林”。
“小林”说:“你好唐老师”。
两个老师正式见面了。
布莱克离她们不远不近地坐在炕沿儿上,表哥表嫂在柜子前的椅子上坐着。
表嫂说:“五里路可不短,冰天雪地的你们真是太辛苦了”。
唐老师姐姐说:“不累,就当溜达了,我和我妹溜溜达达就来了,正好来你家串个门”。
表嫂指着那位姐姐转头对表哥又介绍说:“我们俩从小光腚娃娃长大的伙伴,各自成家后很少见面了”。
那位姐姐说:“我这不来看看你吗?带我妹妹认认门”。
聊了几句之后,表嫂对布莱克和唐老师说:“你们俩跟我到这屋来”。
表嫂推开里间屋门,把他俩放行进去,然后调皮地说:“没人打扰,两个老师好好聊聊”。
说完把门一关。
表嫂继续和女客聊天。
他和她被关在里间屋。屋里只有他俩。
唐老师落落大方,竟让座说:“坐吧”。
两人坐下了,在炕沿儿上,不远不近。他一直没看她的脸,她却坦然地注视着他,说话前先笑了,侃侃而谈:“小林,我看见你,一点都不感觉到生疏,你就像我的同事,同事们中那些弟弟,因为我们是同行,这就叫一见如故吧”。
他说:“你们学校老师多吧”?
她:“嗯呢,二百来人呢,我们砂糖子是初高中综合体学校,老师多,学生多”。
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优越。来自于大地方的人对于小国寡民的优越。
他心里说,沙塘子我总去赶集,他问:“唐老师教什么科”?
她忸怩了一下,第一次有点难为情,说:“小科”。
小科包罗万象,都是学校里的边缘科目,肯定不是数语外那类的主科。
她没说小科里哪一门,肯定拿不出手。
他没正眼瞧她,但也有了大概。
情不自禁地想起心里的她,这个她与心里的她是没有可比性的。
这位唐老师长得不水灵。稀疏的头发留个齐耳短款,耳朵处尽量蓬松起来。
她黧黑面庞雀斑点点,被增白粉蜜厚厚地弥住,但粉蜜掉了不少,或者雀斑太顽固,从粉蜜里显现出来,她的一双眼睛很小,眼距很宽,眉毛稀淡,用眉笔勾画得很不内行。
嘴唇极薄也不鲜润,唇色暗沉。
她长地不是一般的丑,也许物极必反吧?丑到极致变成了特色,她的丑长出了喜感,每当她从两片薄唇里一本正经拽词时,就像喜剧演员在说冷笑话,令人忍俊不禁。
他很松弛,完全把对面的她当做个同事。
这样她更主动了,亲热地说:“我比你虚长一点,我叫你林老弟行吗”?
他有点意外,觉得新鲜,她无声地笑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这是她最大亮点,她娓娓道来:“我高中毕业就在砂糖子做社办老师了,一晃有几年了,我上学的时候酷爱文学,现在痴情不改,林老弟,你有什么爱好”?
他发觉她很能避重就轻,把时间的具体都弱化了。
他:“没什么爱好”。
她:“你看,都是我在问,你在答,你也问我几个问题吧,我言无不尽”。
他想了想觉得没啥可问的,一时语塞。
她耐心的等着,就像在等一位学生思考如何回答。
他实话实说:“唐姐,我没什么可问的”。
他完全是对单位里老大姐的称呼。唐姐眉毛一挑,愉快地说:“叫我唐姐就是最好的回答”。
唐姐不掩饰她很喜欢这个青涩的大弟弟,他身上还带着少年的纯真,眉宇间点染一抹淡淡的忧伤。
她越看越爱,话就越多。在外间屋人听来,里间屋里的她俩相谈甚欢。
他估摸着结束时间,又不好意思主动提出结束,暗暗祈祷表嫂快点进来。
他有些坐立不安了。
唐老师很善解人意,她先站起来说:“林老弟,咱们到外间去吧,和他们再聊聊”。
他如释重负,他打开门,把她放了出去。
趁人不注意时,表嫂把他拽到外边,低声问:“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
表嫂失望地叹口气,但不死心,说:“再接触一下,大老远来了,一句话把人家打发了?”
表嫂费了这么大周折,一心积极促成他们,而且要把女人实用论落到实处。
在表嫂出去嘀咕时,唐老师姐妹赶紧嘀咕,姐姐问:“怎么样?”
唐老师:“挺好,这么多年最满意的一个”。
姐妹俩不再说话,彼此用眼神交流。
表嫂进屋了,布莱克在外面没进来。
唐老师姐妹站起来说:“我们得回去了”。
表嫂说:“吃完饭再走”。
那姐妹俩说:“不啦,我们就是当锻炼了,再锻炼回去”。
表嫂觉得应该有个结果,就笑着问:“唐老师你们两个以后了解一下?”
唐老师笑而不语,突然很矜持的样子。
表嫂说:“我那表弟同意处处看”。她自作主张。
唐老师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不失时机地说:“那我们就处处看,我们都是同行,当学习交流了”。
说话得体周密。
姐妹俩出了房门,布莱克正站在门外,他随着大家往外送行,唐老师坠在后面与他同行,用帽子遮盖着满脸娇羞与甜蜜。
在院门外,表嫂说:“唐老师有空就来溜达吧!现在放假没事”。
唐老师大方地说:行,我来你家就当到老乡家串门了”。
姐妹俩走远了,表嫂和他到回屋来。
表嫂赞不绝口:“你们说说,就这样的人打着灯笼好不好找”?
表哥难掩嫌弃,溜了布莱克一眼,心里说:“这小子和我当年一个心思”。
表嫂沉浸在愉快里,哈哈笑了,说:“叫了她半天唐老师真不习惯,小时候我们叫她老丫,还叫唐老丫,后来有个动画片嘛,就叫她唐老鸭了”。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这个名字挺配,又丑又聒噪”。
表嫂正色说道:“唐老师你也见到了,人还是不错的,多会说话处事呀,不比那些黄毛丫头强?
遇到那些不懂事的小丫头讲究吃穿享受,根本不知过日子的门道,娶到家里新鲜一阵后就闹心了。
过日子呀可不是一天两天,那要天长地久”。
她评价唐老鸭时带着极强烈的个人色彩,言语之间透着对她自己的肯定。
她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发表着人生大道。
布莱克回家了,屋里只剩表哥表嫂,表哥埋怨她:“你大包大揽的何必?谁都看出来大林不乐意。”
黯然地说:“他心里有人,谁都看不上”。
表嫂的机关枪开火了:“男人都是一个味,实心眼对你们好,你们当抹布,人家看不上你们的当宝,天生贱种”。
她已经较上劲了,非得成全他们不可,还要让他懂,女人实用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