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它叫二黑,还有个大黑啊”?
说着惶恐地四下寻。
她还在追问:“那大黑呢?别再出来呀”。
他心里说我就是大黑,他生硬地说:“大黑死了”。
他安抚着二黑,二黑果然给他面子,不再理会外来者,它扑到他怀里又闻又舔,哼唧着撒娇,她看见一只狗如此媚态,心里讨厌极了这条黑狗。
他拍拍二黑头说:“走吧,进屋”。
就往房门走去了,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个大活人。
但她的目的是要进屋,她就跟了上去。他打开房门时,二黑嗖地窜进去,他发现身后的她,就用手推着门让她也进去。
母亲正坐在炕上绣花,她抬起头看见进来一个女子,随后儿子也进来了。
她疑惑地看看女子又看看儿子,女子面带微笑,儿子一脸木然,母亲轻声问儿子:“这是哪位客人呀?”
然后对着唐老鸭让座:“快坐下,炕上热乎”。
她拍拍身边的炕,唐老鸭走几步坐在了她面前,布莱克对母亲介绍说:“这是唐老师”。
母亲“哦”了一声,随即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相亲对象吗?
儿子怎么突然把她领家来了?他表态不同意呀!
不等母亲说什么,唐老鸭看着母亲甜甜地叫了声:“您好呀姨,我和林老弟在集上卖货回来了,我来看看您,挺仓促的,没带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布莱克把他房门一关。
随便唐老鸭和母亲聊。
母亲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她,终于见到了相亲对象的庐山真面目。
唐老鸭看看母亲手里的刺绣,赞美着:“姨呀,您还绣花呢?哎呀呀,绣的这么好!五颜六色,争奇斗艳,栩栩如生的”。
听到夸赞谁都开心,母亲笑着说:“我没事就插几针,一个东西拖拖拉拉绣好几个月了,眼神不行了,腰也不好,不敢坐绣太久”。
唐老鸭点点头说:“是的呢!身体要紧,不能太累了,姨,我给您绣几下,您歇一会儿,我试试”。
母亲递过去,唐老鸭眼睛瞅着绣品手上接过来,嘴上说着:“我献丑了,姨,您别嫌我笨”。
她把腿往炕里坐了坐,将绣品往怀里一铺,低头插下第一针,随后熟练地绣了几针后把绣品往母亲眼前展示着,谦虚地问:“姨呀,您看能将就过去吗?”
母亲低头看看,赞美说:“啧啧,秀得很好”。
唐老鸭收回绣品继续绣着,嘴里不闲着,她说:“我哪能和您比?您绣的多好,我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您不嫌弃就将就用着,您正好歇一会儿”。
她和母亲属于不同年龄段的人,但聊起天来没有任何代沟,听着看着那么自然舒服,就像邻居来窜门,她坦然随和,母亲也没有生疏感。
她低头绣花之际,母亲偷偷打量着她,她发量稀疏的头顶正好对着母亲,头皮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可怜的头发根根透明,像是阳光暴晒下的小树林,棵棵透亮。
她丑陋的脸在阳光下纤毫毕现。
母亲心里遗憾“挺好的姑娘,就是丑呀”。
唐老鸭全心全意地绣着,母亲悄悄下了地,趿拉着鞋推开儿子屋门,儿子躺在炕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甜,午后柔和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脸上,黝黑的面庞棱角分明,两腮有几粒青春痘的痕迹,丰润的嘴唇边绒毛毛胡须密密的,他长的不那么漂亮,但眉宇间含着年轻的英俊。
此刻他带着处子的恬静进入深深的梦乡。
母亲的心痛了,她这么好的儿子要配个清秀女孩啊!
窗框外挂着偏西的太阳,农村两顿饭该吃了,可是她还没做呢。
她退出儿子房间往厨房走,看见唐老鸭脱掉了大衣,只穿件紫红色手工毛衣,低头还在绣。
阳光在她瘦削的后背投下一层光辉,她坐在那里专注的样子像幅雕塑,母亲看了心里又软了一下,这也是别人家的女儿。
无声的叹口气她来到厨房。
唐老鸭放下针线,转动了几圈脖子,飞快地打量了一遍这间屋,还有那道紧闭的门,那是他的屋门,和他的心门一样没向她敞开。
厨房里是母亲,那间屋是布莱克,中间屋是唐老鸭,这样的三个人被命运安排在一堂,都各怀心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