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点这个菜的时候,米国代表的要求是吃五分熟,但可能是厨师没注意,烧得太老了,导致味道不对,切开更是半分血丝都没有。
这个错误犯得算是比较大的了,冷菁宜立即喊来服务员,服务员确认了菜品的错误,连连道歉之后,说马上会换一份来。
冷菁宜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就算过去了,但是那位米国人兴许是对菜品要求极高,一定要让服务员喊来主厨道歉才行。
服务员露出难色,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餐厅有特殊规定,主厨不可以离开厨房到包厢里面的。”
米国人似乎是上了火,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一字一顿道:“我不管,我用餐很不愉快,我必须要见到你们的主厨。”
冷菁宜心下叹了口气: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儿。
但是没办法,对面是大贵宾,自己得顺着。
冷菁宜阁下筷子,放轻语气却不容置疑:“既然规矩是这样的,那就把你们负责这块的经理叫来,我来跟他沟通一下,改一改这个规矩。”
服务员脸上的表情更震惊了。
冷菁宜也很烦,谁知道对面这个老外这么难搞。这道鹅肝本来是这家餐厅的特色,酒店也给了赔偿,但偏要走这样一出,算是把好好的生意变成了什么玩意儿。
服务员的领班也被喊来了,走到那位服务员跟前,让那个服务员先走。然后与这边好言相劝道:“很抱歉给贵客带来了不愉快的用餐体验,我们会尽力赔偿的。好巧不巧,我们经理刚好就是这个晚上不在,非常抱歉。我知道冷女士也是我们酒店的VIP,这样行不行,我们再多送两道特色菜品,如何?”
米国人依旧不依不饶:“不行,我需要主厨来道歉。”
不只是冷菁宜和本公司的代表,连对面公司那个中国人,脸上也带了些不好意思。
刚出门的服务员和另外一个门外的领班说明了情况,没说几句眼睛就有点红了,领班还未斥责她的心理素质差,看见身后走来一个人,忙低头应了一声:“老板晚上好。”
服务员平时接触不到高层的管理者,并不认识来者是谁,懵懂地转过身,眼睛还是红红的,顿时吓了一跳,也赶紧跟着叫了声一样的。
“恩。”男人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声音低迷浑厚。他身着剪裁精良合适的西装衬衫,手腕上银色表盘泛着金属光泽,黑色领带上金色夹扣装饰,一看就价格不菲。
中分的黑发往后打理,看着非常正式的模样,手里却漫不经心地搭着件黑色正装外套。
服务员第一次见这位老板,没忍住心脏砰砰直跳。
——这老板也太帅了。
男人本无意停留,却突然发现了员工的神色不正常,身边包厢内又传来些吵闹声,不禁皱眉:“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领班识相地回答:“厨师弄错了菜品,顾客一定要主厨来道歉,但按我们酒店的规矩,主厨是不出厨房的。顾客就要见经理,但经理今晚不在,顾客现在就不太乐意,搞得有些僵了。”
江延灼今晚本是约了三五好友在顶层包厢小聚,这种小事自然是不入他的眼。无论是多高级的餐厅,也总是会有不好对付的客人,他也见怪不怪,跟他没什么关系。
江延灼如今已经有自己独立的公司,闲下时间和金钱就也拓宽了业务,开了一家高档的酒店,平时并不来,只是今晚难得有空而已。
他知道了之后也没多留,刚想离开,领班又多嘴了一句:“那位女士是我们的VIP,说要见经理,然后改一改规矩。”
江延灼脸色瞬间沉下来,嘴角似是勾了勾,一字一顿道:“她要改我的地盘的规矩?”
他冷下脸来的神色,着实吓到了那位原本不认识江延灼的服务员,她整个人瞬间后背一凉。
妈呀妈呀妈呀。
这么帅这么凶。
老板就是老板。
江延灼将手里的西装外套往领班手里一扔,留下一句“帮我放到我的包厢”,然后迈开长腿往目标包厢走去。
冷菁宜在座位上皱着眉,掀起眼皮刚想再说句什么缓解矛盾时,江延灼刚好从门口走进转身。
两个人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的那一刻之后,双方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冷菁宜刚才要说什么全忘了,感觉大脑就是一片空白,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思绪在那一刻明明是放空的状态,但心却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仿佛是在告诉她一个真相。
米国人背对着门口,还在跟酒店领班说话。周遭的声音持续不断,而冷菁宜和江延灼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似的,包厢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连空气都是安静的,不掺一丝一毫的杂质。
江延灼很惊愕地看着冷菁宜的模样,表情差点失了控。样貌还是当年的模样,没有特别大的差距,但周身的气质却换了个底朝天。
整整八年,两个人从来没有联系过。听着不长不短的时间,对他们两人来说,却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冷菁宜觉得喉咙有些发苦,她根本没想到能在帝都遇见江延灼,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尴尬又窘迫。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已经不知道了。
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
这是江延灼。
这个人,她爱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