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世敏此刻正坐在安允县城西千户所的大厅,他认真地听着对面的那个探子对他详细诉说着今天东方港里的新闻。他没有什么化,不过好在武朝的武官也用不着什么化,官场虽然是以抑武的,按照规定他见到安允县令周晋峰时也不得不行礼的,但是他不行礼那周晋峰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此他在安允的日子以前还是过得蛮滋润的。
阮世敏是祖积了德,他的爷爷在成化年间平乱立了功,从而成为了当时武朝驻守安南的一名百户。他的父亲又在万历初年莫名其妙地站好了队,在一场血雨腥风的清洗不仅皮都没有伤到反而成为了这安南的一名千户。不过从那之后,阮千户被那血腥的清洗吓得魂不附体,这才请求调动到了这边陲的安允来当了一名千户,而他阮世敏主要是投胎挺能耐,直接出生在这千户之家,父亲去世之后,他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这千户所的一切。
虽然名称是千户,这所城也是千人左右的规模,但是现在城西千户所城里并没有千人,准确的说连五百人都没有。在武朝有这样一个不成的规矩,一个将领手下如果规模是千人,那么实际大概只会保留六百到八百人的实际名额,剩下的二三百人的名额能吃空饷。当然,这两三百人的空饷并不是他千户一个人吃的,需要分摊到手下各个百户小旗等军官一块儿吃。虽然看起来不少,但是一平均下来数字不好看了。因此他们又把目光投向了军户的头,克扣军饷便成了每个军官惯用的敛财手段,武朝实行的是屯田制,武朝军队闲时农耕,战时为军,按照朱元璋的话说是养全国军队不需要国家出一分钱。屯田制倒是基本做到了这一点,一直到现在武朝政府的确没有为军队掏过太多的银子,尾随而来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是军队战斗力急剧下降。军队原本是脱产的专营战斗的单位,如果专营生产势必会长期忽视军事训练,一到战时战斗力下降不说,平日里劳作会让士兵军心涣散,到了现在这个时代,武朝的军户制早已名存实亡。军官把士兵们当作自己的私奴,军田的产出全都由军官独享,平日里还要霸占士兵的粮饷,不到军队开拔赴战坚决不发粮饷,甚至于随意惩罚或者杀死士兵,士兵们对于军官早没有了爱戴二字,留下的只有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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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况只要不是又瞎又聋的人都看得到,阮世敏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实每天是坐在一座火山口,明天会不会爆发基本要看下面军户们的反应。若要是以往,安允还在武朝手里的时候,这武朝天下没了堪合路引,手下这些军户没地方逃,逃出去如果被抓住直接是逃兵,死路一条。即便是有几个能逃得一条生路,又能去哪里?去南北安南,两国交战已久,跑去了八成会被直接丢到军队里当兵,九成九会死在前线。因此他阮世敏即便是知道这些情况,也懒得去做改变,反正军户们在自己这里能活,出去了不一定能活了,只要自己不是把绳子勒得太紧,在这气候适宜的安南,军户逃亡基本还是不可能的。
可是到了现在这规则被打乱了,天启八年年末从海漂来一群髡发海贼,二话不说直接在东海卫烽火台那里登陆,并且大兴土木在这原本一片茫茫森林之愣生生建出一座城市来,到得现在这时已经可以容纳数万人众,看城外的万顷良田粮食不说自给自足,算是要对外救济也不是做不到的。
孙不不不独敌球由闹技最诺情这情况只要不是又瞎又聋的人都看得到,阮世敏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实每天是坐在一座火山口,明天会不会爆发基本要看下面军户们的反应。若要是以往,安允还在武朝手里的时候,这武朝天下没了堪合路引,手下这些军户没地方逃,逃出去如果被抓住直接是逃兵,死路一条。即便是有几个能逃得一条生路,又能去哪里?去南北安南,两国交战已久,跑去了八成会被直接丢到军队里当兵,九成九会死在前线。因此他阮世敏即便是知道这些情况,也懒得去做改变,反正军户们在自己这里能活,出去了不一定能活了,只要自己不是把绳子勒得太紧,在这气候适宜的安南,军户逃亡基本还是不可能的。
这群号称国人的髡发海贼们丝毫没有海贼劫掠四方的觉悟,反而在那里建工坊耕田地,收纳流民招募逃难之人在这里常住,大有在此久住之意。阮世敏在一开始还带着几百军户冲击过一次国人当时刚刚兴建的工地,和安允县城一起浩浩荡荡也有好几千人,但是却在国人的防守下被打得溃败,从那之后他彻底放弃了与这群海贼为敌,只是龟缩在所城里不敢出来“待敌自去”。海滩的那群髡贼战斗之后的第二天继续开始建设,而且不久后还浩浩荡荡出动数百人马,将一直以来祸害本地的劣绅新奕所在的武安村给铲除了,除了新奕和少数几个头目从地道逃跑之外,整个武安村都落入髡贼手。这群髡贼所做的并不是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将武安村搬空之后一把火烧掉了事,而是在村央的召开了一个“公审大会”,列举了新奕一家对武安村村民的盘剥和迫害,还下令对一些民愤极大的地主老财判处了死刑,并且将财产分给当地的百姓,然后一股脑把整个武安村给拆了,建材都给搬回海滩那边建城去了。
髡贼们的这一出闹得安允本地豪绅人人自危,唯恐自己成了下一个新奕,尤其是安允本地乡勇团练刘家寨刘明远,每天都是跑县衙催周晋峰危情,要求朝廷速速发出天军歼灭海贼。但是没过多久他刘明远却成了髡贼某个大头目的岳父大人,这让本地的豪绅们长吁了一口气,原来这群髡贼并不是来杀土豪分田地的,也是能讲道理的。
于是乎本地豪绅开始服从髡贼的指示去办事,他们意外地发现那些大多嘴没毛的髡贼那些指示虽然看起来胡作非为,例如说行人靠右,土地集耕种这些事情而言,收效却是明显的,如今哪怕是在安允县城里大多数居民也开始行路靠右了,至于土地,不论是谁的土地,只要被髡贼承包了,吭哧吭哧都给推了,立刻开始修建灌溉水渠。作为手屯田大片并且要手下种植粮食的他再清楚不过了,每年为了灌溉的水源,安允这片九村十八寨每年都要械斗个好几回,年年都要为了抢水打死好几人,每次都要县衙里来人请他带手下的亲兵去镇压才行。往年也有财大势大的大户偶然出钱修建灌溉水渠,可是这种事情往往出力不讨好,沿途需要路过的田地,地主会出来阻挡施工,不允许水渠从他们的地里走。最后修出来的水渠要不是七歪八扭的,要不是这里那里没法灌溉到,这样修筑出来的水渠日头一大缺水,而一旦下雨,很容易冲垮渠坝,冲毁田地。反观这般髡贼修筑的渠道,这哪里是渠道?简直是直接开挖了一条河一般,水渠之甚至能够行船,他们压根儿不在乎那些地主们的阻挡——除了几个不开眼的,基本都是拿了土地补偿款该吃吃该喝喝去了。这些灌溉渠道是由一条自西向东的干渠从界河引来水流,然后又通过多条支渠分开到各个九村十八寨的田地里,而且在支渠的分段都有水闸开关,可以用以控制水流的大小,在一定程度还能减轻界河的防汛压力。
阮世敏现在压根儿没法理解这群髡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一开始总觉得这些髡贼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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