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子与文载道一眼,二人朝他点了点头,他一咬牙,伸手接过锦盒,大声道:“好,我答应帮你。楚大哥,你请起来。”却见楚诚面露喜容,身子软倒于地。林冉吃了一惊,伸手去探,鼻息全无,竟已逝去。
当日,林冉将楚诚葬在昆仑山一处绝壁之上,假惺惺地挤了几滴猫尿,回到忘机谷便去开那盒子。只是那盒子却整个是一块奇异精铁,全无缝隙,更不知于何处着手。
他带着盒子去找青虚子,青虚子却说景河虽是我昔年好友,但盒子里的东西我其实也不清楚,这事是你自己接下,旁人绝不能帮忙。他心下痛骂牛鼻子过河拆桥,怏怏而返。本想将盒子扔到河中,却又念及当日楚诚苦苦哀求,于心又自不忍,翌日向红袖借了一把宝剑,使出生平功力,想将盒子劈开,却不料长剑竟然折断,盒子却丝毫无损。他大是恼火,将盒子置于床头,再不理会。
日子又回到先前状态,每日里不是和大荒四奇习武学文,就是到处寻幽探宝。此时他御剑飞行之术已经学成,无论绝壁险壑均可去得。昆仑山自古为剑仙修真之地,洞库繁多,留下的秘笈宝物什么的确实不少。此时他武功法术均已大成,许多先前未见之处或有封印之地也多数解开,一月下来,寻了秘笈宝书无数。细看却发现那些秘笈能及大荒四奇所授武功法术者全无,他痛骂一阵这些混蛋欺世盗名,自此愤然,发誓要自创一派武术。
这一日,他打坐完毕,安然睡下。迷迷糊糊中却见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走进屋来,他一时大喜,接过就咕噜的喝了个净。“哎呀!”他忽然拍了拍头,“娘,我一高兴就喝光了。”
“没关系,娘早喝过了。”娘眼中露出了慈爱的眼神,摸了摸他的头道,“无忧乖,娘要走了。今后你自己一个人过,记得要活得像个男子汉,千万别做对不起祖宗的事,知道吗?”
林冉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却大惊道:“娘,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无忧了吗?”
娘笑了笑,也不言语,转身朝门外走去。林冉慌忙去抓她衣角,抓到手里却冰冰凉凉,入眼之物却是当日楚诚送他的锦盒。
正是南柯一梦。
林冉轻轻叹息一声,拭去眼角泪痕,却立时一呆:泪水浸处,锦盒边缘似有了一道缝隙。他微微一怔,潜运内力,锦盒竟开。
盒子内表面乃是一行大字:白龙神盒,玄铁千铸。游子有泪,金石为开。林冉默然看了一阵,似懂非懂,再看盒内所放之物却是一副羊皮地图和一张宣纸。
那地图顶端有三字曰:白龙居。宣纸上端三个大字:大荒赋。其下有文字若干:
巍我大荒,雄雄兮昆仑!东海木兮西阁雨,北溟冰兮南山云,筑我脊兮锻我魂。天行健,古风存,五行之神佑群伦。一朝风起大江畔,江山袅袅入九轮……
他仔细看了数遍,却全无头绪。翌日找四奇商量,四奇惊奇之余也均道从未听过白龙居这地方,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倒是文载道却说那《大荒赋》写得极有味道,以后要罚你,便罚你抄这。林冉颓然叹了声自作孽不可活,将地图收进青虚子给他的乾坤袋,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日子又在习武学法中过去,匆匆又是一年。
这一日,一身儒衫的文载道于昆仑山之巅,望着天上浮云,轻摇羽扇说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其时,伫立于他身后的林冉谄媚道:“三哥天人,神算无敌。只是今日大荒六国鼎足,群雄并起已久,莫非又有什么变数了?”
文载道捋了捋颔下短须,长叹道:“是啊,一场大乱,为期不远矣。苍生多苦啊!”言下一副悲天悯人情怀。
“古书上说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正是大喜啊!小弟不明三哥何事哀伤如此?”林冉搔了搔头,一副大惑不解状。
文载道笑而不答,羽扇一挥,天际浮云,成万马奔腾之势,蓦然聚合。林冉看得一呆,却依旧不解。文载道羽扇再挥,那白云却又散开,各奔东西。如是数次。
“无忧,你有何感想?”文载道大有深意地看了林冉一眼,眼神中充满期待。
林冉咋舌良久,方小声道:“三哥!真要我说啊?”
后者坚定地点头。
林冉大哭道:“三哥啊!小弟最大的感想就是,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努力练功,学成你这手惊世骇俗独步宇内的浮云扇。自明年开始,小弟定要悬梁刺股、凿壁借光、囊萤映雪、守株待兔、缘木求鱼、吹糠见米、落井下石……奋发练功。不学成浮云扇,小弟誓不下山!”说到后来,他一反初始“熟涕横中流,野泪泛大荒”的哭面,竟是慷慨激昂起来,豪情万丈得有些视死如归。——不过,现在才开春,他却要到明年才开始努力,实在是一点诚意都欠奉。另外好像“悬梁刺股、凿壁借光、囊萤映雪”什么的也和“奋发练功”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哎哟!三哥你干吗打人家头啊?”本等着受表扬的某人委屈不已。
文载道此时哭笑不得,骂道:“小王八蛋,就知道耍滑头。平时让你好好读书,你不肯用功。现在好了,什么吹糠见米,落井下石都出来了。你还要不要大卸八块,见色起义啊?”说时又是几个板栗种到林冉头上。
林冉委屈道:“三哥,人家的意思是说练功这种事情,应该有恒心,要像吹去米里的糠一样吹毛求疵。若学不成功,就抱着石头跳落井里。这个决心还不够大啊?”
文载道举手种栗,边骂道:“我打你个吹毛求疵。”林冉大骇,抱头鼠窜,却边跑边道:“大卸八块不是说将书分成八大块来读,正合了三哥落英十三剑第三招八方风雨的精髓啊?二哥常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