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说的雪盲的症状还没显现出来,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舒了一口气,她本想转头,然而只觉得脖子酸疼得像被折断过一般,眼角只虚虚瞟见另一边的榻间透露出一方墨黑的衣角。即使未见那副容颜,她也免不了心中一阵狂跳,仿佛久别重逢,也仿佛劫后余生。
听得身边似是有声响,恍惚间似乎有一抹耀眼而灼人的朱红穿梭而过,唐夜霜知晓这是楚月在房内,只压抑下那复杂的情绪,转而急切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簌簌燃起的松灯之上正均匀地烧着一套粗细长短各不一的针,楚月一边随意拨弄着,听闻她骤然问话,只扭头敷衍地看了她一眼,继而漫不经心地笑道,“你不先问问自己还能活多久?”
唐夜霜心里一紧,继而忍着脖颈处的剧烈疼痛,拧眉看去,他那一副比女子还要妩媚多情几分的眉目中,是似假还真的笑意。她尚未了解他的脾性,此时自然也堪不透这句简短的判定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
他却始终是一副闲闲的模样,见她不安挪动身子想去看个究竟,又悠悠地补上了一句,“你的脊骨受了不小的磨损,最好不要乱动。”
唐夜霜心一沉,随即不敢再动弹,只是抬眼看他。
这个女孩子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有趣得多。楚月不禁挑了挑细长的眉,趁着她在榻上不敢再使力动弹,迅疾地从朱红的衣袖中伸出那只白净的手来,在她俏生生的脸蛋上实实在在地揩了把油,一边挺了挺身子,嘴边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来,很是理直气壮,“凭什么?就凭你是陵王的王妃?要知道,我第一山庄可向来不卖皇室贵胄的脸面的。”
乍然被眼前的人点破身份,唐夜霜仅是滞愣了一瞬,看着眼前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的艳丽男子,心里已然存了几分警惕,一边又知晓身份已然被人得知,无意快速否认,只是舒展开眉目,冷静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既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矢口否认,只为了引出他的话。很聪明的回答。
但是这个小妮子……未免将自己的杀气暴露得太过分明了,这样很容易激起自己的逆鳞的。
楚月干脆在她榻边坐下,那手指修长白净得毫无瑕疵,甚至连着指甲盖都是雪白的颜色,在房内松灯的照耀下,恍若打磨圆润光滑的玉璧,此时只轻轻搭着下巴,嘴边翘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我虽然名头上是庄主,但是归根结底也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我今天救了你,自然是日后有事情需要用得上你,只看你肯不肯做这笔买卖了。”
这样把自己的利益野心摊开在自己面前,这样的坦诚还真叫人恨得有些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唐夜霜一点点地收敛了身上的杀气,抬起眼来对上那双带着笑的狐狸眸子,“成交。”
见着她的反应逐渐趋于平静,楚月这才微微一眯眼睛,将方才在火上烫过的一道银针细细铺开来,在摇曳的灯影下流转着锋利的银光。他的眼眸似乎也映入了这一弯冷色,骤然却又泛起些促狭的笑意来,语气暧昧,“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