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人听去了,转到了柳安姑娘的耳朵里,有的是我们受的。”
那个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作势打了打自己的脸颊,一面撒娇讨好道,“好姐姐,我知道您是最不会出卖我的嘛,更何况柳安姑娘已经走了,想必不会有人听去的。”
“那可不一定……”
风起一面听着她们的讨论的话语,已经将事情经过都弄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一面顺着她们眼神投向的方位望去,只见一个红衫女子正以双手托着一个样式笨重的陶缸,直身跪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道上。
虽然是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然而那陶缸的阴影笼罩下的却是一副极冷静的眉目,弯眉如月,墨眸如星,若不是眸中的冷意过甚,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而真正让风起注意的,还是她的姿势。
她虽是跪着,手上还托举着重物,然而脊背自始至终皆是挺直着的,就像一把利斧直直地从她身后劈将下来一般,没有任何的佝偻松懈,也不见有任何的摇晃。若非有武功傍身,就一定是心性坚毅,否则定不能坚持这样的姿势如此之久。
风起漫不经心地摇着纸扇,堂而皇之地便轻巧插入了那两个少女的对话,“两位姑娘,这绿霓姑娘怎么跪在那里?”
“啊!”听闻是个生人的声音,两个少女一惊,看到眼前蓝衣男子俊美不羁异常的容颜时又是一呆,当即滞愣在原地,嗯嗯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有个少女缓过神来,瞧了一眼他身上华美金贵的服饰,心里揣度着定然是绌芳阁里头的一位贵客,便也不予仔细盘问其来路,只将双手笼在阔袖中,恭敬解释道,“公子,绿霓姑娘上回与柳安姑娘之间发生了些冲突,所以妈妈罚她在这里认错。”
“原是如此,”风起挑眉,话音轻佻中带着些笑,“好端端的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罚什么不好,偏偏罚这个。还托着那样一个笨物,可惜了这一双拨弄琵琶的巧手,若是被磨破了无法好好操琴了该怎么办?而且既然是两人之间的冲突,就算要罚,也应该两人一起罚才是,怎么偏偏只罚乐绿霓姑娘一人?”
“这……”男色当前,少女不可避免地开始结巴起来,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若是她们两个发生冲突也就罢了,只是这绿霓不单单得罪了柳安,还得罪了正百般捧着柳安的陆耀宗陆公子,自然应该罚一番绿霓,好来平息柳安的气,也让陆公子少来亲自找麻烦。
只是这种花楼内的秘闻,到底还是不好往外头传的。
好在眼前这位俊俏的公子哥儿见她为难,也并未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少女察言观色着,见似乎是没事了,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瞅准了时机忙做了个揖,随便编了些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便笼着袖匆匆退下了。
即使离去的步履匆忙,那两个年过中旬的少女却也还是不忘偷偷摸摸地回望一眼,再瞧瞧这位俊俏公子的面貌后,才心满意足地交头接耳着走了。
似乎感觉到了一边儿灌木丛里的微末动静,一直静默成一尊雕像的绿霓乍然抬眼望去,恰巧看到那个半身隐在墨绿芭蕉叶里的蓝衣男子朝她低低地“扑哧”一笑,露出了一排明晃晃的小白牙,在自枝叶穿梭而过的斑驳日光之下,也有几分颠倒众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