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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赞。”他对于她半开玩笑的恶评照单全收,看着那头的香灰已经全数落尽,才挥出一掌来,将她手上托着的陶缸打开。
霎时,身后传起陶缸爆裂的声响,同样化成了一堆齑粉。
她微微一笑,收回早已经酸痛难忍的手臂来,正欲撑着地面站起来,然而跪了许久的膝盖早已经有些肿胀,小腿因为血液不流畅也酸麻难忍,她才刚撑起半个身子,便是一个趔趄,眼瞧着膝盖不受控制地一软,就又要往前跌过去。
纵然是一向心性淡定的绿霓,在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也还是免不了被惊了一跳,正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脑袋时,却发觉自己撞入的并非是想象中坚硬的青石地面,而是一个人温热的胸膛。距离之近,她几乎可以听到自男人心口处传来的清晰而稳中有力的鼓点。
绿霓不禁滞愣了一瞬,竟有那么一刻不想要离开这个偶然而来的怀抱,却又担心他同样也会窥探到自己已经太过急促的心跳声,连忙慌不迭地从他怀中抽身开来,急急说道,“我先回房了。”
情急之下,她连自称都已然忘记了。
她一路往自己厢房的方向疾步走着,却依旧可以感觉到那个男人如影随形一般地跟在身后,却是不慌不忙的。终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在自己的房前停下了脚步来,转过身来看他,从后掩上了门后,这才终于开诚布公,“独孤公子,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风起自衣袖中抽出一条叠得平平整整的帕子来,塞到了她的手中,“只是来还这个而已。”
绿霓应声定眼看去,只见帕子上头绣着几簇竹叶,显然是自己身边之物的风格,只拿过来端详了几眼,忽然又面无表情地丢还给他,“这不是我的帕子。”
虽然看上去相差无二,但是上头绣花的针脚明显不属于自己,这点差别她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是,”风起老实承认,“那日姑娘给我伤口包扎的帕子早已经被血染透了,我洗了几日都还是没能完全除干净上头的血迹,把这样脏兮兮的帕子还给姑娘未免也太缺德了一些,所以我就唤了京城里头最好的绣娘照着挑了料子和绣样,大致地仿造了一幅新的。”
说到这里,他面色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没想到却被姑娘一眼就认出来了。”
“嗤——”绿霓的眉头在听闻他解释后一点点地松泛了起来,佯作发怒,“之前就说公子你是投机取巧的奇才,怎么反而倒对我用起来了,真是恩将仇报!”
虽然嘴上是责怪的语调,然而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偏偏那头的风起脑子在这个时候却不灵光起来,端详了手中被丢还的帕子几眼,就要收回去,一边又诚恳道,“若是这个帕子姑娘不满意,那便说个价钱,我赔姑娘吧……”
话音未落,他正欲放回袖笼内的帕子很快就被一把力道给拽了回去,三两下已经到了她白皙如羊脂玉的手中。其上青碧的竹叶在她的手背上掠过,滑出一道惊艳绝伦的流光来。
“谁稀罕你的几个钱。”她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理直气壮地将那个帕子在他眼前晃了晃,那张成熟风韵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孩子气的欢喜,连带着语气也不自觉地轻快了起来,“我很喜欢,就收下了。”
风起这才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