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在轻笑。
他说,“好。”
她曾以为塞北很大,大到足够让她与他这般牵手漫无边际地走到发白,然而实则却很小,她还未从这场酒醉中清醒过来,已然随他进了朱门宫墙。
从此,楚楚,与塞北大漠再无瓜葛。
思绪百转千回之间,她低声下了逐客令,“臣妾累了,陛下请回吧。”
他没有拒绝。
待云择天的脚步声渐悄,至消失不见,她这才从怀中抽出一卷陈旧的帛书。
这个东西在数年前的某个深夜,被不知名的人用以包着弩箭,自窗外射向她的床榻边。明黄帛书的一角依旧绣着一枝清绝的梅,却也再也不代表那日他为她包扎伤口时流露出的柔情。
——“诛杀楚戬元。”
最柔软顺滑的绮罗之上,承载着最凌厉血腥的字眼。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在下达这个命令之时,眸间一闪而过的锈红色杀意。
她少不更事时爱煞了他这副杀伐果断的模样,仿佛那英朗的眼角眉梢都清晰地写着野心和**,即使单单是站在那不说话,也是锐不可当的凌云之势。然而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副令她又爱又恨的面孔,会经过朱笔一抹,如此鲜活而血淋淋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楚戬元,是她阿爹的名讳。
这么多年来,她日日夜夜皆将此贴身收藏,生怕自己因为一时的臆足,就忘了刻骨至深的杀父之仇。
前方每条岔路皆是单程,她已然错过一回,不能一错再错。
“禀娘娘,周贵妃到访。”门外有下人匆匆来报。
今天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旧人刚去,新人又来。
楚婕妤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几乎想也不想便要出言拒绝,然而身后已然抢先传出了一把柔媚入骨的嗓音,“姐姐好生无情,坐拥这样好的风景,也不肯跟妹妹共赏么?”
下人识时务地退下了。
这世上的事,竟没有一桩能让她得偿所愿。楚婕妤叹了声气,转过身来,审视着她。
眼前的人的确是美的,眉目艳绝,又带着鲜明的野心,偏生生在皇上跟前又是柔驯非常的模样。她不用想,便知道这是云择天所钟爱的那一款。
只是跟前的周贵妃,如今眉目中也到底还是染上了几分倦色,看起来已然不如从前风光,想必也是因为最近被那个小小新人夺去了风头。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有几分好笑。她们从前分明是不一样的人,最终却都不得不绑定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变成一模一样的惧色。
“姐姐可是在怀念旧事?”一句似是意有所指的询问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定了定神,随即继续审视着眼前的周芙,“贵妃娘娘,您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周芙自腕间的手镯中抽出帕子来,压了压鼻翼边上的浮粉,对着她笑起来,笑容明艳,开门见山,“姐姐可还记得那封帛书?”
未曾想到她刚来便会提起这件皇家讳莫如深的秘密,楚婕妤下意识地把手中攥着的物件往身后藏,而后望着她年轻娇艳的面庞,心神微震,一时间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干些什么。与此同时,心中也存着疑惑。
周芙怎么会知晓自己收到过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