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妤微微偏过头看他,心中有些讶异。
她和他难得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对话。
停止在这里吧。她在心里祈盼着,就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吧,即使仅是一时的温暖,即使有可能自己也要反受其乱。
然而她怎么会忘了,她的好运气早已消耗殆尽。
他看着眼前的瓢泼雨水,温和地添上了一刀,“朕记得那年,也下过一场大雨。”
她终于按捺不住,倏然站起身来,一把掀翻了眼前的炭火盆,冲他大吼大叫,像个疯妇,“云择天你玩够了没!你想折磨我,你想报复我,都成功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云择天并不答话,只是平静看着她,没有责怪她的大呼小叫。
说到最后,她到底还是很没骨气地哽咽了三分,“……皇上,臣妾想回漠北了。”
她的阿爹还葬在那个地方,她还没有好好祭拜过他。她好想他。
他薄凉的嘴角牵扯上一缕嘲弄,随即信步踩过散落一地的微弱火星,一步步将她逼退到墙角。
“楚楚,”他死死地盯着她,几乎是从齿缝间逼出这三个字的,“不管你如何后悔,你从前喜欢的是她,现在也是她,将来也会是。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永远都逃不开她。”
他在她耳边声声低喃,试图抹煞她的记忆,“忘了那里,忘了那里的所有人,好好待在朕的身边。”
他分明是讨厌她的,为何又要强行将她豢养在这里。她思来想去,也唯有他或许实在是不甘心承认他当初的看法出了错,所以才硬要将这个错误进行到底。
一时两人皆是无话,她扭过头,只顾看着亭外纷纷扬扬的雨。
她离开漠北的那年,也下了这样一场大雨。
一日云择天终于养好了伤,欲启楚回凤京,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她欢欢喜喜地跑去问阿爹,却被阿爹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竹竿折了,军棍折了,往日里一起插科打诨的弟兄们原先只当是小打小闹,后来见事态严重了,在军帐外齐刷刷地跪了一排,求阿爹对她手下留情,却还是没能阻止他对她劈头盖脸的毒打。
最后他打累了,瞪着一双血红的眼,扭曲着本英挺的五官对她大声吼道,“你走吧!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当时的她也是个倔脾气,如何能听懂他强调了两遍的“不要再回来”。那顿毒打打走了她对这里的最后眷恋,只当阿爹是彻彻底底不要她了,真的心一横,顶着风雪掀了帘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她有回头看一眼就好了,哪怕是一眼。她或许就能看到阿爹眼里决绝的哀意,或许就不会离开。
然,到底还是错过了。
记得那天她灌了二两烧刀子,双手叉腰摇摇晃晃地站在小山坡上,看着远处那一抹月白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孤旅日暮之下,她仗着被委屈激起的一腔孤勇,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云择天!你能不能带她走!她想跟你一起走!”
话还未说完,眼泪鼻涕便已然糊在了一块。
朦胧的迷雾里,她模糊看到,云择天遥遥地回转过身来看她,似是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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