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这些个东西还让他们拿走?”伍强迟疑地道,“如果真如二位所说,这个什么…手榴弹,有那么大威力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是有点危险,”孙继盛道,“但是如果能追查到他们的同伙,说不定还能缴获更多的手榴弹,所以冒点险还是值得的。[燃^文^书库][]指挥使大人,能否借调几名士卒,随末将跟踪这伙人;李兴则立即禀报二位尚书大人。正阳门一带也请指挥使大人继续严加盘查,因为这里离皇城太近了。”
伍强本来还想表现一番,在王在晋、袁可立那里讨巧,撞上这件事,更觉得是个立功的机会,自是满口答应。他挑选了五名机灵的士卒,全部脱掉军服换上便装,听从孙继盛指挥。至于南京锦衣卫,孙继盛明确告知不用通知他们。伍强明白,人家这是连南京锦衣卫都不相信,而自己却能获得信任,心中更觉得意。
须臾那几个人被带回来,当然是没有和被通缉的罪犯相貌对上,伍强便示意放人。这些人千恩万谢地收拾起那些佛像,忙不迭地走了,孙继盛则不声不响地带人跟了上去。
只见这几个人穿街过巷,先是找了间客栈住下了。然后其他人留在客栈里,只派一人出来,在街上溜溜达达,看似闲逛一般。孙继盛便留三人监视客栈,自己领着两人继续跟踪,却见那人转来转去,不时打量四周人流。
孙继盛知道他这是在观察是否有人跟踪,忙示意二人不要跟得太紧,也装作是逛街的闲人。这一带正是南京的闹市区,街上熙来攘往,他们几个往人群中一藏,也很不显眼。那人观察了一阵,大概觉得无人跟踪,突然径直北行,绕过皇城,直奔城内一片低矮的山峦而去。
孙继盛此前并未来过南京,便低声问道:“二位,前面是什么所在?”
两名士卒忙答道:“回大人的话,前面是鸡笼山,鸡笼山麓有鸡鸣寺。看样子他是奔鸡鸣寺去了。”
“哦?”孙继盛蹙眉道,“鸡鸣寺大么?”
“可大啦!”一名士卒抢着道,“据说这座寺庙始建于西晋年间,是江南最古老的佛寺之一,号称‘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本朝太祖定都南京后,亲自为鸡鸣寺题名,又拆除旧屋扩建新殿,占地不下百亩。您想太祖皇帝亲自题匾的庙,香火能不盛么?”
说话间那人已经进了山门,孙继盛他们也紧紧跟上。只见礼佛的香客果然接踵摩肩,那人也买了几捆香,进入香火缭绕的大雄宝殿磕头拜佛。孙继盛不错眼珠地盯着,忽见一个和尚与那人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便引着他往后去了。
孙继盛赶紧跟上,刚要跟着往后走,两名年轻的沙弥上前伸手一拦道:“几位施主如要礼佛,就在这大雄宝殿参拜即可;后面却是寺僧清修之地,俗家不可擅入,阿弥陀佛!”
那两名士卒一听便把眼珠子瞪起来,刚要发作,孙继盛赶紧用眼神制止,然后对两个沙弥笑眯眯地道:“二位师父,我见这鸡鸣寺建筑十分宏伟,只想入内随喜一番,略转一圈便走,并不敢打扰高僧们清修。如果二位师父能为我带路的话…”
说着他便从袖中取出一小锭银子,递到一个沙弥手中。这可是一锭足色足两的台州官银,也就是五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可算是一大笔钱了。
俗话说得好:出家人不爱财,越多越好。两个沙弥一见白花花的银子,喜得眉开眼笑,也顾不得寺规了,对三人小声道:“请施主随贫僧来,咱们先说好,只能走马观花,哪间佛堂也不能进,转一圈马上就出来。”
孙继盛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跟着两个沙弥出了大雄宝殿,依次走过观音楼、韦陀殿、藏经楼、念佛堂等建筑。这些地方的殿门都开着,孙继盛向里面望了望,没看到那人的影子,便继续往里走。快走到尽头时,只见一座院落门口又有四名身强力壮的沙弥把守,领路的沙弥便悄声道:“几位施主,前面是敝寺禁地,咱们该回去了。”
“哦…”孙继盛不动声色地道,“那里是什么所在?”
“那是塔院,里面是药师佛塔。”沙弥答道。
孙继盛抬眼望去,果然院内一座九层八面、斗拱重檐的佛塔参天而立,气象森严。他心中突然一动,暗想这佛寺可是一个藏匿人和物品的好地方。尤其是这座佛塔,按理说寺庙的佛塔没必要严加看管,这里却护卫森严,必有古怪。
正思忖间,孙继盛猛然看见刚才领那人入内的和尚闪身从院内出来,就更加确定了那人肯定是上塔去了。原来这座千年古刹,竟然也是个贼窝子!
“大人,咱们马上回去禀报指挥使大人,把这里包围起来…”
二名士卒还没说完,孙继盛急忙制止道:“不要声张!事关重大,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你们两个先在鸡鸣寺山门外守着,我马上禀报二位尚书大人!”
半刻之后,当孙继盛赶到南京守备府时,王在晋、袁可立、曹文诏、曹变蛟,以及先一步回来报信的李兴等锦衣卫早已齐聚于此,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听罢孙继盛的禀报后,王在晋面如寒霜道:“刚才已经用飞鸽传书紧急通知京师与开封了,料想圣上很快就会下旨彻查。咱们这里也要抓紧行动,务必要查清手榴弹的来龙去脉!如果我所料不错,此事必然牵涉到一个重大阴谋,我们眼下还是不能打草惊蛇。孙继盛、李兴!”
“末将在!”
“你们要时刻盯紧客栈和鸡鸣寺!我们不能用南京的任何人,曹变蛟,你率领五十名关宁铁骑配合锦衣卫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