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两个护卫也说是被临时借来的,看来是在办一件秘差了。
她耳朵灵,刚才又正好停了风,所以才走到船舷边上,就听到了沈瑞和余江在屋里头说的话,一时也挺不好意思的,心里已经打算了,要是无双这夜还不见好,天亮她们就先下船去。
好在无双跟着秦云昭习武以来,身体一向好,昨天不过是晕船之际又吹了风,看着烧的凶险,一服药下去,马上就好了大半。秦云昭放了心,跟无双商量了,两人就拿着大夫开的药吃着,却是不用下船了。
又行得几日,已经到了除夕,这一晚上原定就是不动船的,可这天停在码头的话,也实在太显眼了。沈瑞让人从上一个码头买来了食材,令船只泊在了一处偏僻水道上,让船上的厨子治办一餐年夜饭,聊以自娱。
天色渐黑,沈瑞让人在最大那间舱房里设了桌子,见十几道菜色流水似地端了上来,想了想,开口让余江去请了秦云昭过来,一主一客,虽然在野外过年,也要过个意思出来。
余江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微妙,附在沈瑞耳边轻声回了话,沈瑞的目光吃惊地在桌上十几道菜上转了一圈:“是她亲自下的厨?”
“是,秦姑娘说,天气冷,怕菜容易凉,请三爷先自用,她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做好了,吃饭却是不必了,她已经留了菜下来,摆在自己房间里吃。”余江恭敬低了头回话,见沈瑞起身向外就走,愣了一愣,连忙拔脚跟了出去。
厨房里,原来的厨子正在大灶上炒着大锅菜,却咽着口水往小灶上看来。汤已吊足,色泽奶白,随着微微翻滚的气泡,诱人的香味就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秦云昭去了面纱,罩了围裙,将两只袖子也挽了起来,提着一条黑鱼手脚利落地去头打鳞剔骨去刺,将鱼肉斜切成薄片,用蛋清抓匀后放料酒腌制了放在一边,倒油入锅,先爆了姜蒜和干辣椒,然后把切好的酸菜倒进去炒出了香味,这才加了高汤,大火煮开后轻轻滑入腌好的鱼片,小火略焖了片刻,就提了锅子离火,把先前切好的葱花洒了上去。
旁边炒着大灶的厨子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涎着脸笑:“秦姑娘,做好了?可有多的……”
秦云昭忍不住笑了,还没开口,门口处就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原来秦姑娘还有这般好手艺,果然深藏不露!”
秦云昭笑意未散侧头看向门口:“前些时日为着我那丫头的病耽搁了沈三爷不少时间,今天这趟下厨既是为着过年,也是特意感谢沈三爷的。”吩咐站在一边的无双盛了一砂锅酸菜鱼上菜,自己取了香胰子净手,“沈三爷快回去吃吧,小心菜凉了。”
沈瑞瞧着那双皓腕在暗色的水盆里晃得耀眼,并没有走回去,反而进了厨房里来。秦云昭拿帕子揩了湿淋淋的手,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人在旅途,又逢过年,不能与家人团圆,还不能请客人一同一起把盏么?”沈瑞向来温润,这回的反诘语气却带了些坚决,“我是诚心来请秦姑娘一起入席的,还请秦姑娘能屈尊赏脸。”
到底还是搭了沈瑞的船,又承了他的情,听他连“屈尊赏脸”的话都说出来了,秦云昭略一思忖,也就应了。设了席面的房间里升了几个炭盆,倒是热哄哄的,两人分主宾坐了,这才举杯开席。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到底是大年夜,又是一餐感谢宴,秦云昭小酌了几杯酒以后,脸上已染嫣红。沈瑞忙给她盛了一碗汤递过来:“都是秦姑娘的手艺,我这是厚着脸皮借花献佛了。”
秦云昭拗不过,只得道了声谢,接了过来慢慢喝着,沈瑞的目光就不着痕迹地落在了秦云昭的脸上。
先前他去厨房时,就立在门口看着秦云昭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只觉得亦是一种享受,秦云昭正好是完好的那边侧脸对着门口,有疤痕的那半边脸被红红的炉火一映,模糊间也不太显眼,对着自己微微一笑间有如花开。
沈瑞不由心中惊叹:秦姑娘原来的容貌竟是个极好的,只是脸上那疤痕……还真是可惜了,竟是连药谷的雪肌膏都除不了。
这时房间里这一桌就这两人,凑近了瞧,不知为何,沈瑞竟觉得那原本应是狰狞的两寸长的疤痕也不是那么骇人。
感觉到面上有异,秦云昭抬起头来扫了沈瑞一眼:“沈三爷,再不快吃,菜色冷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沈瑞仿佛做贼被捉了个正着,连忙含混应了,低头挟菜吃饭,掩饰了自己微微有些发红的脸色。
虽说出门在外不必顾忌太多,又是在船上过这年夜,加上想着秦云昭也是江湖儿女,应该是不拘小节的,所以他邀了秦云昭一起入席。
可自在厨房里看到她以后,自己竟似有些魔怔了一般,就连她脸上那道疤痕,也在他眼中顺眼起来,刚才一时失神被她扫了一眼后,沈瑞突然就觉得,这房间里慢慢充满了孤男寡女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