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差点没把淳熙震翻在地,这人刚才杀敌的样子也算得上是英勇,没想到竟然能被吓到眼都闭不上了。这要让他手下军士听到,还不笑坏人大牙。
淳熙做贼般的四下一望,心中庆幸,梅大人身边都是他的跟班,那些军士们还在忙着追杀剩敌。
梅大人这会儿已呼痛不已,手臂累的都抬不起来了,膀子也酸,还有他那两片脆弱的肺叶子在胸腔内隐隐做痛,吸口气都扯的跟刀割似的。偏又闷的上不来气,只得大张着嘴呼呼的喘着,一时之间引的他咳个不停。直到郑申君从袖中抽出条丝帕给他置在嘴上才好些了。
几个轿夫很快去把藏在山下的轿子抬了过来。
还没等那个土匪头过来拜谢,梅相爷就被大畚抱上了轿,小厮们已经忙着给他换衣,郑申君的小童已生起碳炉,架起铜壶开始给相爷煮药汤子了。
坐在轿里,瘫在郑申君身上的梅相爷还能记着命令陈烈他们找地方把蚩戎人挖坑深埋了,又让军医们去救治伤员,这也算是他们第一次实地演习了。
陈烈和张正彪很快把人马隐在树林中,又派出斥候四处探查情况,这才小心的点火造饭。
伤员包扎完毕,受伤的土匪也安置妥当了,大伙又吃了些热乎饭。
歇了半个时辰,探子也来报嵖岈流窜的都是小股的蚩戎兵,原本没有这样几千人聚在一起的。只因为孙震山的两次反击杀了他们好几百号人,才让他们起了报复之心,把人马拢在一起来对付他。
陈、张两位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若是再遇到这么几千人的蚩戎兵,相爷再来个一马当先的冲杀出去,他们可再没力量保他太平无事。
这一通厮杀,兵卒们个个都累坏了,就连那个身上背着装圣旨的精铁匣子的马公公,年纪这么大了也随着相爷杀在最前面。
在这场争斗中也不知他杀了多少人匣子也被蚩戎人砍出一个豁口来,那一身织锦绣花的太监服上星星点点溅的尽是血迹。他倒是不弱,这会儿还能站在那拍着胸脯叫后怕。
马公公尖着嗓子说:“相爷只管往前冲,既不管两侧也不管身后。若不是有这精铁匣子为他挡了一刀,只怕老奴再无颜回去见陛下了。”
他倒不是邀功,而是真被梅大人这不要命的样子吓坏了。他再三给淳熙申明,下次无论如何要看住相爷,不能再让他上去冒险。
淳熙客气道:“公公这般好身手,又是陛下身边之人,劝住梅大人该是没问题。”
他这可不是虚夸的,那老太监别看年纪大了些,身手可是不弱,一把长剑能挥出万丈光芒来。
也亏他一直跟在相爷身后,让那个掷出快刀企图一刀杀了相爷的人未能得手。刀却砍在马公公背的匣子上。那老太监回手一剑直接把那人斜着劈成了两半,肠管肚子的顺着马背流了一地。
淳熙恶意的想,梅相爷当时没回头,他要是回头看见这情景只怕吓成一摊烂泥了。
马公公一听他这话,气得跺脚道:“少将军,别忘了陛下让你跟来保护梅大人的。大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脱不了干系。”
淳熙笑道:“公公也知道,陛下只是命本将保护梅大人,本将并没有挟制大人的权力。大人要上阵杀敌,淳熙也只能陪在身侧保护,是绝阻拦不了他的。”
马公公恨的咬牙,他一直都怀疑是这小子怂恿梅大人上去杀敌的,要不以梅大人那般模样无论如何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姜还是老的辣,马公公轻附在淳熙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少将军,你记着:梅大人若是有事,大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给东征军筹粮,陛下也绝饶不了你。老奴老了,就是死了不过就一个人,你身后可还有皇甫一门呢。”只这一句话就吓出淳熙一身的冷汗。
他太大意了,只顾着意气用事,却忘了梅大人还身负监军重任,而自己也是因为要保护梅大人才得以上边关的。他居然纵容这个人去冒险不说,还在上了战场后,只顾杀敌却没管闲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