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霖箬仔细的体会着他的话,坤泽的能力应该算是一个上等方士了,他不仅不会影赘术,甚至在渡头时,他是凭影赘术确认了那魁尸的身份是一个他认识的人,那么就足以证明凭犀子所言非虚。
“所以当时老夫判断这种秘术的突然大面积的出现在普通人群里,并不是一个偶然。世子应该知道,这种术法的根源是来自常曦晦月之力,应该说和无量山修习的是同一法门。”
听到此处,霖箬点了点头。
“而篆宗和剑宗是不同的。剑宗过分执着于望月之相,所修习的东西都在常曦的阳面,但篆宗的符咒之术在经过很多代的发展之后便已经觉得阳面之术会使得符篆之法在发动时有所极限。若是要超越剑宗,就必须向晦月之道做深入的研究。”
霖箬皱了皱眉头,但一切合情合理。
“五年之前在济国发生了一件事。一个村庄突然一夜之间所有人染上了莫名的瘟疫,这种病很奇怪。先是所有人都长出疱疹,而后便越来越虚弱,直到肉体腐败,但精神却依然以破碎的方式存在。所有村民都渐渐归入了一种不生不死的状态。而在这种状态里我感受到了强大的常曦之力。”
“怎么那么像……”凭犀子所言完全都是卫子珊的症状。
“恩,而后我便道远打入了影教内部,我判断影教一定掌握着什么常曦的秘术。”
“你凭什么这么判断。”霖箬觉得这言语中缺少了什么环节。
“世子不明白。三元神各持元姆所赐的一件神器,羲和女神是皓天日冕,它的转动带来了万物生死的能量;斗曜所持的是周天星印,这个印章核准了万事万物运行的轨迹,也就是命运;而常曦则是南暝终始卷,这本书是元姆从混沌之海中获得的法器,可以说是三圣物种最先出现的一件,里面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这个世界应该遵循的规则和那些无法改变的混沌,所以月才分为两面。一面在长夜里守护持续,一面在暮霭中认可虚无。”
“而这种有序又无序的矛盾感,就是常曦最常见的法门,”凭犀子接着说,“而后,我开始着人顺着两条线,开始调查;一条是济国村庄的病,一条便是这影教的由来,当中便发现了他们的术法根源,便是来自南暝。顺着这条线我了解到了他们的一些可怕的术法,开始规划和研究一些克制之术。”
霖箬虚起眼睛,一边整理着脉络,一边提出了疑问:“那么你查出了什么?还有就是这能量来自混沌之海,可以说是强大而超出预料的无序,这样的术法应该是第一次出现,你也没有练习过,怎会有十足把握知道自己可以克制?”
“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为何老夫有把握这五政四余加持过的双曌合符在催动化相符的时候可以克制离火,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我查到了这种术法的本源,它的本源便是南暝。知道了这个便可以知晓了。”
“为何这么说?”
“世子可知?”凭犀子淡淡一语,只让霖箬惊讶万分,怎么又是这本儿童读的书?
“世人皆道是一本稚子读物,但是谁又知道它的本源呢?这本书并非是果人的先命杜撰或者记录的无稽神话,里面记载的很多都是事实。只是果人先民在记载的时候处在蒙昧之时,并没有完全记录下众神的意思。老夫截获了一些影教的书信,开始注意到这本书,研究了一番之后,才明白了一些其中的意思。”
“比如呢?”霖箬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影教的书信中所提,本初录中所言南暝混沌有其事,但造物之主,却有所偏颇,有个方士研究后的朱批言‘人所拜之母或为错误,元姆似非真母’,让我产生了一个假设。”
“我假设一切生命的起源并非是元姆所望,若元姆的本质是虚无混沌,那么神话时代的弑母战争似乎就有了另外一重意味。三元神的力量来自元姆,但如果这个离火之术力量的来源并非是常曦,只是借助常曦的法门接近了更为本源的东西,似乎才更符合机理。”
这样的说法让霖箬这个门外汉越听越迷糊,以至于他觉得或许是栗歆筠似乎更能明白。
看着霖箬一脸疑惑,凭犀子便用了最简单的方式解释:“世子不妨看看深坑之中,除了活物而外,那些石头房子本溶解后是消失了还是归于尘土?只用想如果万物来自于无,那么离火就应该是无。但这又有所矛盾,如果离火是真的‘无’他应该针对的是‘有’而并非是‘生’。”
霖箬看了一眼那深坑中蓝色离火之下,那些无生命的东西,只是溶解后回归了原本的状态,而并不像人或花草那样完全消失,这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出现了一个根本的矛盾。如果本初录记载是真,元姆来自于虚无,有就是说,元姆代表了‘有’,但‘有’不一定意味着‘生’。”
“世子很聪明。所以本初录虽然不是全部是假话,但是超越了当时果人理解的极限,所以记录的东西不假,但是道理是需要揣摩的。”凭犀子如此说着,多了些得意,“我敢说我也是少有的几个知道真义的人,就凭这个无量老儿便已逊色几分。”
“我记得本初录记载说,混沌之海中生出了原生之柱,而这些柱子是一个一个的世界,而每个原生之柱的原灵又诞生了这个世界的神祗,瀛洲的便是元姆,她创造了世界。”
“或者可以假设,元姆创造了世界可能只是那些无生命的。那些尘土山川或许和元姆、混沌之海来自一脉,可生命并不是,更像一种造物。只是来自于哪里我不敢肯定。但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生物的灵力本身,便是对抗虚无的能量,只是怎么激化这种能量,让它达到和召唤出的虚无一样的体量。这个便是我创造化相符的机理所在,可以这么说化相符是我为了应对离火专门创造出符篆。刚开始是假设,但是当道远告诉我他尝试过在祭典上用化相符中和祭坛周围出现的火圈成功之后,我便觉得我是正确的。”
“那么之后呢……”听到这里霖箬便更加在意另外一个问题,“你调查到了什么?”
“村庄的不明疾病和影教的来源似乎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凭犀子看向吴观的方位,身上的灵力光环陡然增大了数倍,“剑宗的小子,真是让人充满了期待呢,这才多久的时间,便可将灵能运入五政四余之中还如此贯通自如,只是跟错了师傅。”
霖箬看向那天坑,随着二人的谈话间,那离火已经渐至崖边,已如一潭激荡的潮水,即将漫出边际。那火光映天之下,整个夜空却一发的深邃迷离,不知所起。
只是那化相符的大网还如同这个世界若有若无的秩序般,竭力的控制这似乎走向崩盘实则尽在掌握的局面。
真相往往不是那么糟糕,往往只是晦涩不明。如同这离火冲着长夜,各有各的深沉与皎洁。